一架橙色的直升机,在落日的余晖中,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
舱门打开,一道挺拔的身影率先跳了下来。
七年不见,他清瘦了些,轮廓却更加锋利,一身尘土和疲惫,也掩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冷冽。
我的呼吸,瞬间停滞。
周围的队员们立刻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汇报着情况。
陆时屿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视线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我身上。
四目相对。
没有惊讶,没有波澜。
他的眼神像一片冰封的湖,深不见底,不起涟漪。
仿佛我只是一个闯入他领地的陌生人,一个无关紧要的物体。
他移开视线,对我身边的陈骁说:“安排苏记者住下,明天一早开会,讨论后续的搜救方案。”
声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从始至终,没跟我说一个字。
也好。
不打扰,是我最后的温柔。
可我没想到,这份“温柔”在第二天就被打破了。
一个驴友登山队在攀登附近一座雪山时遭遇雪崩,三人失联,情况万分危急。
“云巅”全体出动。
作为跟队记者,我理所当然地登上了直升机。
陆时屿坐在我对面,闭目养神,英俊的侧脸在机舱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有些不真实。
我们之间,隔着一条过道,也隔着七年的万水千山。
直升机抵达雪崩区域上空,巨大的气流让机身颠簸得厉害。
“准备索降!”
陆时屿睁开眼,第一个站起身,开始穿戴装备。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冷静得不像话。
我抓紧相机,镜头不受控制地对准了他。
他似乎察觉到了,冷冷地瞥了我一眼。
“苏记者,如果你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救援的对象,最好待在原地,别乱动。”
他的话像冰锥,扎得我心口生疼。
我咬了咬唇,放下了相机。
他带着两名队员索降下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茫茫白雪中。
等待的时间,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对讲机里,不断传来他冷静指挥的声音,夹杂着呼啸的风雪声。
“发现生命迹象!”
“A组,东南方向三十米,立刻挖掘!”
“伤者失温严重,需要立即转移!”
机舱里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我也一样。
可就在这时,对讲机里传来一阵急促的杂音,紧接着,是陈骁惊恐的呼喊。
“队长!二次雪崩!小心!”
我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
02
“轰隆——”
巨大的声响仿佛要撕裂耳膜,连直升机都剧烈晃动起来。
我透过舷窗向下看,只见我们刚刚悬停的山坡,大片大片的积雪如脱缰的野马,奔腾而下,吞噬了一切。
“队长?队长!听到请回答!”
陈骁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嘶吼,带着哭腔。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和电流的杂音。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浑身的血液仿佛在瞬间凝固。
陆时屿……
不,不会的。
他是战无不胜的陆时屿,是能从死神手里抢人的英雄。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是煎熬。
机舱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就在我快要绝望的时候,对讲机里,终于传来一道微弱而沙哑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