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坊间却有另一个版本悄然流传,说钱老爷死状极为诡异,临终前竟是狂笑不止,被发现时,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奇特香气。
消息传到苏晚清耳中时,她正在灯下调试一款安神助眠的香丸。
听到“满屋奇香”四个字,她调香的动作猛地一滞,鼻尖仿佛被针刺了一下——那股曾在休书上闻到过的、甜腻中夹杂着一丝腥气的味道,瞬间在她的记忆里鲜活起来!
这股味道,与坊间传言中钱老爷家弥漫的香气,描述得竟如出一辙!
苏晚清缓缓放下手中的香料,目光凝视着桌上铜炉里袅袅升起的青烟,那烟雾在她眼中仿佛变幻成一张无形的巨网。
她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自语:“这不是香……”
“是饵。”
以香为饵,诱人入局,这分明是《香源纪要》禁术篇中记载的手段。
窗外,细雨依旧绵延不绝,将整个京城笼罩在一片湿冷的阴影之中。
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她小院的屋檐上掠过,未带起一丝声响。
苏晚清对此浑然不觉,她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了一丝缝隙。
冰冷的雨丝混着夜风吹在她脸上,让她瞬间清醒无比。
她转身,重新拿起那份被她丢在桌角的休书,以及那份记录着她仅剩嫁妆的单子。
林嬷嬷见状,担忧地问:“小姐,咱们这点银两,往后可怎么过啊?”
苏晚清的目光落在单子最末尾那个微薄的数字上,眼神却不见丝毫慌乱。
她的指尖,轻轻在那份休书上弹了弹,仿佛那不是耻辱,而是一封战书。
她的敌人,藏在暗处,用她最熟悉的香,布下了一个又一个杀局。
而她,苏晚清,身无长物,唯有一身识香调香的本事,和一颗被淬炼得无比坚韧的心。
那就从这泥潭里,亲手杀出一条血路来。
第2章 第一炉香,烧的是人心
京城居,大不易。
苏晚清将身上仅剩的几两碎银,尽数掷在了城西那条最冷清的巷子尽头。
那是一间破旧铺面,风一吹,木门便吱呀作响,仿佛随时会散架。
但苏晚清只是挽起袖子,提笔在褪色的门楣上写下三个字:晚香堂。
字迹清隽,却透着一股不容折辱的韧劲。
开业首日,门可罗雀。
直到日头偏西,邻近“锦绣坊”的陈三娘才推开了门。
她一脸憔悴,声音嘶哑,说是夜里总被噩梦缠身,整宿整宿地睡不着,寻了多少大夫都无用。
苏晚清请她坐下,目光在她深陷的眼窝和青黑的眼底一扫而过,又注意到她绞着衣角的手指,正无法自抑地细微震颤。
一阵劣质熏香的味道从陈三娘的衣袖间飘来,刺鼻又混浊。
苏晚清心中了然。
她没有顺势推销任何昂贵的香料,反而从柜台下取出一只小小的纸包,递了过去。
“这是‘宁神散’,不值什么钱。”她声音温和,“三娘拿回去,睡前取一小撮,焚于枕边即可。”
三日后,晚香堂的门被猛地推开。
陈三娘面色红润,双眼亮得惊人,手里紧紧攥着一锭银子,激动得语无伦次。
“姑娘!神了!我昨夜竟是一觉睡到了天亮!梦里,梦里还闻到了我娘小时候在院里晒的桂花香!”苏晚清微笑着接过银子,指尖轻轻一掂,收入钱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