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母亲的死与新嫂子的来

新嫂子成了妈,是道德沦丧,也是爱意蓬勃。母亲走的那天,天空铅灰色,像一块浸了水的破布,沉沉地压在村子上空。我跪在灵堂前,烧着纸钱,火苗舔舐着纸张,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母亲生前教训我时,竹条抽在桌沿的声音。

哥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那女人穿着城里样式的裙子,裙摆沾着泥点,右腿裤管高高挽起,露出的小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血迹,衬得她皮肤愈发苍白。她叫许春晓,哥说,是他在河边救的,当时她跳河寻死,被哥捞了上来。

更让我心头一震的是,哥说,母亲死的时候,许春晓是唯一的目击者。她指认,杀害母亲的,极有可能是我那不堪母亲磋磨、不久前刚逃出去的前嫂子。

前嫂子是邻村的,人老实巴交,嫁过来后,母亲总嫌她干活不利索,嘴巴不甜,没少给她脸色看,打骂更是家常便饭。前嫂子忍了三年,终于在一个夜里,偷偷跑了。母亲为此还大病一场,骂骂咧咧了好一阵子,说前嫂子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如今,母亲没了,前嫂子成了凶手,而许春晓,这个被哥救了的、目睹了一切的城里女人,因为感恩,留了下来。没过多久,她顺理成章地,成了我的新嫂子。

家里的气氛很奇怪。灵堂的白幡还没撤下,新房的红喜字却已经贴了上去。红与白,像两道鲜明的疤,刻在这个家的墙面上,也刻在我的心上。

许春晓话不多,总是安安静静的。她会帮着哥一起处理母亲的后事,给来吊唁的邻里倒茶递水,动作轻柔,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可我总觉得她那双眼睛,像深不见底的古井,藏着太多我看不懂的东西。尤其是当她看向哥的时候,那眼神里,除了感激,似乎还有别的,很复杂,让我心里发毛。

第二章 日子红火与心底的疑

许春晓进门后,家里的日子,竟真的一点点红火起来。

哥以前跟着邻村的人去城里打零工,干的是最苦最累的活,一年到头也攒不下几个钱。母亲在时,总抱怨哥没本事,挣不来大钱,娶了个不顶用的媳妇。可许春晓来了之后,不知道她用了什么法子,竟托人给哥在城里找了个好伙计,在一个工地当工头,管着几十号人,工资翻了好几倍。

家里的老房子,许春晓也提议重新翻修。她拿出自己带来的一些钱,又让哥找工友们凑了凑,竟真的盖起了几间宽敞明亮的大瓦房。村里人看我们家的眼神都变了,以前是同情,现在满是羡慕。他们都夸哥有福气,娶了个有本事的城里媳妇。

母亲的忌日那天,我们去坟上祭拜。许春晓跪在母亲的坟前,烧了纸钱,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小小的香炉,插上三炷香,又摆上了几样精致的点心。那点心是城里的样式,母亲活着的时候,连见都没见过。

“妈,”许春晓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别怪我。以后,我会好好对哥,好好过日子的。”

我站在一旁,看着她虔诚的样子,心里的疑云却更重了。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以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指她作为目击者,指认了前嫂子吗?还是有别的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