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时前,我还在视频里看小星举着恐龙玩偶喊舅舅,林溪说周末带她来工作室看我补瓷盘。
现在交警的电话挂在耳边,说她们的车在城郊被货车追尾,当场没了。
新闻配图里,林溪的车牌号和我上周帮她换的雨刮器印子一模一样。
太平间里,小星手腕上那根红绳,绳尾的毛边还是我去年剪错没舍得扔的。
可我刚摸到工作室里林溪送的青铜镜,镜面突然亮了——我看见城郊公路上,林溪的车正好好开着,小星还在笑。
我冲过去想喊她们停车,手却直接穿过了车身。
原来死亡,也能是假的?
01
手机在工作台震动时。
我正给清代瓷盘补釉。
放大镜下的青花色,还沾着昨天林溪送来时的温度。
“喂?”
我没看来电显示。
满手釉料,腾不开手。
“是林野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像浸了冰。
“你姐姐林溪,还有你外甥女小星。”
“城郊公路,货车追尾。”
“当场没了。”
我以为是诈骗。
直到手机弹出本地新闻推送。
标题扎眼——【城郊车祸致两人死亡,现场惨烈】。
配图里的白色轿车,车牌号是林溪的。
挡风玻璃上的裂痕,和我上周帮她换雨刮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手开始抖。
釉料滴在瓷盘上,晕开一团脏污。
我顾不上擦。
抓起手机往医院跑。
巷弄里的风,刮得脸生疼。
太平间外的走廊。
消毒水味盖不住血腥味。
交警递来的事故记录,照片上有个恐龙挂件。
是小星昨天还在视频里炫耀的那个。
“舅舅你看,妈妈给我买的霸王龙!”
手机里的笑声还在循环。
我却不敢点开第二次。
白布被拉开时。
我只看了一眼手腕。
红绳。
是我去年给小星编的。
绳尾那截毛边,是当时剪错了没舍得扔的。
和我抽屉里剩下的红线,一模一样。
所有证据都堵死了路。
新闻。
交警记录。
红绳上的毛边。
连自欺欺人的余地都没给我。
我瘫坐在走廊长椅上。
手机从手里滑出去。
屏幕亮着。
停在林溪的视频通话界面。
她昨天笑着说:“下次给你带件特殊古董,你肯定喜欢。”
小星在旁边举着恐龙玩偶喊:“舅舅,明天去游乐园!”
明天。
哪还有明天。
不知道坐了多久。
直到腿麻得站不起来。
我才想起回工作室。
那里有林溪昨天送来的瓷盘。
是我们约定好的——修复好,就给小星当生日礼物。
推开门。
工作台的灯还亮着。
瓷盘安安静静躺在那里。
我走过去,拿起放大镜。
突然看到瓷盘边缘的刻痕。
“野溪”两个字。
是林溪亲手刻的。
她总说,我们俩的名字,要刻在能一直留着的东西上。
心脏猛地一缩。
我想起林溪的习惯。
她开车前,一定会在车载导航里存“回家”的语音标记。
她说小星怕迷路,听到她的声音就安心。
我疯了一样摸出手机。
手抖得拨不对号码。
好不容易打通车管所朋友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