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说话，只是看着她那张因为兴奋而扭曲的脸。
爷爷答应了所有人，唯独没有再看我一眼。
他像是完全忘了我的存在，沉浸在一家人众星捧月的吹捧中。
晚饭后，我回自己那个狭小的房间。
路过客厅时，听到舅妈正在跟舅舅算计。
“老公，爸既然答应了，你明天就去把工作辞了！别在那破厂子里受气了！还有，我今天看上一个爱马仕，才二十万，先刷你的卡，等爸的钱一到账就还你。”
“二十万？你疯了！”
“你懂什么！我这是在投资！以后你当了总经理，我就是总经理夫人，不得有几件像样的行头？不然出去不是给爸丢人吗？”
“……也对。”
我回到房间，关上门，将那些丑陋的声音隔绝在外。
夜深了，我出来倒水，看见爷爷一个人坐在客厅。
他没有开灯，月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他半边的脸上，那张平日里和蔼可亲的脸，此刻竟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森然。
他察觉到我，转过头来，脸上又挂上了那熟悉的笑容。
“耀祖，还没睡啊？”
“嗯，出来喝水。”
他朝我招招手，我走了过去。
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我坐下。
“他们……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他缓缓开口，“他们就是穷怕了。”
我摇摇头：“我没事，爷爷。”
他凝视着我，月光下，他的眼睛深不见底。
“你真的……什么都不要吗？”他又问了一遍。
我迎着他的目光，清晰地看到，那抹一闪而过的冷意，再次浮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加清晰，更加刺骨。
它像一把钥匙，打开了我心中所有的猜测。
我忽然觉得，这个家，即将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而爷爷，就是那个站在风暴中心，亲手搅动风云的人。
第2章
接下来的日子，家里彻底变成了欲望的秀场。
奶奶第二天就拉着房产中介去看别墅了，一天三个电话打回来，不是嫌花园不够大，就是嫌泳池不够气派。
“建军啊！你跟爸说，我看中一套带私人高尔夫球场的，才八千万！让他赶紧把钱准备好，晚了就被别人抢了！”
舅舅王建军已经正式辞了职。
他每天穿着新买的高档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在家里走来走去，逢人就递上自己印的名片——“王氏集团华东区 总经理”。
“耀祖，看清楚了，这才是成功人士的派头。”他把名片塞进我的手里，拍了拍我的脸，“以后给我当司机，好好学着点。”
舅妈梅玲更是夸张，她办了十几张信用卡，开始了疯狂的报复性消费。
奢侈品店的包装袋堆满了她和舅舅的房间，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
账单雪片一样寄到家里，她看都不看，直接扔到爷爷的书桌上。
“爸，这些都是必要开销。”她一边修着新做的指甲，一边用施舍的口气对我说，“耀祖，看到没？女人就得舍得为自己花钱，不然就跟你妈一样，一辈子劳碌命，最后累死累活，什么都没落下。”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积劳成疾去世了。
这些年，舅妈没少拿这件事来刺我。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家里很穷，有一次我发高烧，我妈抱着我，挨家挨户地敲门借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