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怎么来了?大半夜的,像什么样子!”他的语气里充满了被打扰的不悦。
我没有理会他,直接将那本房产证狠狠地甩在他的脸上。
“张明宇!你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悲痛而剧烈地颤抖着。
他捡起地上的房产证,随意地翻看了一下,脸上没有丝毫的惊讶。
他只是轻描淡写地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说:“妈,您别激动。这本来就是我爸的意思,他临终前特意嘱咐过我,一定要把房子过户到我名下,为的是确保他的遗产,不会落入外人手里。”
“外人?”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是你爸的妻子!我是你的继母!在你眼里,我就是个外人?”
“您别误会。”他笑了笑,那笑容在我看来,无比的虚伪和残忍,“我爸的意思是,毕竟您还有两个自己的女儿。他怕您心软。”
“而且,”他话锋随一转,眼神里透出一丝冰冷的审视,“妈,您也别忘了,当初您嫁给我爸的时候,几乎是净身出户。我们家给您的彩礼,您住的房子,这些年体面的生活,哪一样不是我爸给您的?说到底,您现在拥有的一切,都是张家的恩赐。为了这点小事,就闹成这样,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恩赐?
小题大做?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羞辱和愤怒,像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冷得我彻骨。
原来,我这二十年含辛茹苦的付出,我以为的自我牺牲和伟大奉献,在他眼中,竟然只是理所当然。
甚至,是我应该感恩戴德的“恩赐”!
我为了他的前途,牺牲了我亲生女儿的未来。
而他,却心安理得地侵占了我女儿最后的保障,还反过来指责我“小题大做”!
我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眼前阵阵发黑。
我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死死地瞪着他,这个我一手养大,却无比陌生的“人中龙凤”。
我转身,像个战败的士兵,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栋豪华的公寓。
冷风吹在脸上,我却感觉不到一丝凉意。
脑子里,不断回响着继子冷漠的话语,回响着女儿在医院里痛苦的呻吟,回响着她们曾经对我读书的渴望,和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终于,我再也支撑不住,蹲在路边,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哭我这二十年的愚蠢和自欺欺人。
我哭我那两个被我亲手推进深渊的女儿。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了医院。
寂静的走廊里,我看到李悦正背对着我,靠在墙角,压低了声音在打电话。
“……王叔,求求您了,再借我一点吧……我给您打借条,我保证,我一定还……”
“我妹妹她……她真的等不起了……”
她低声下气地哀求着,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
我的心,像被无数把刀子,反复地凌迟着。
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和力量,猛地从我心底深处爆发出来。
我一个箭步冲过去,从她手里抢过电话,对着那头的人怒吼道:
“不借了!钱我们自己想办法!我是她妈!我来想办法!”
吼完,我狠狠地挂断了电话。
李悦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