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守卫显然会错了意,干笑两声:“打扰大人雅兴了,小的告退。”
脚步声渐远,黑衣人这才从床后走出,眼神复杂地看了婉儿一眼:“多谢姑娘。”
屏风后的李大人战战兢兢地探出头来:“好汉饶命!要多少钱我都给!”
黑衣人却不理会,只是迅速脱下外袍,露出里面的锦衣。婉儿眼尖,瞥见他腰间一块玉牌——那是只有皇室宗亲才能佩戴的龙纹玉佩。
“今夜之事,若敢泄露半句,必取你性命。”黑衣人冷声警告李大人,随后转向婉儿,语气稍缓,“姑娘机智相救,他日必有重谢。”
说罢,他推开后窗,敏捷地跃入夜色中,消失不见。
李大人瘫软在地,半晌才爬起来,狼狈地整理衣冠:“今夜之事,不许说出去!否则...”他恶狠狠地瞪了婉儿一眼,匆匆离去。
婉儿独自站在凌乱的房间内,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块冰凉的东西——那是黑衣人临走时塞给她的,一枚小巧精致的翡翠玉佩,上面刻着一个“宸”字。
她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
次日,醉春风看似一切如常,但暗地里流言四起。据说昨夜确有刺客潜入皇宫,但未能得手,侍卫追捕至平康坊便失去了踪迹。朝廷下令全城搜捕,却一无所获。
婉儿小心藏好那枚玉佩,照常接客卖笑,心中却泛起涟漪。那双深邃的眼睛总在不经意间浮现在她脑海。
三天后的夜晚,婉儿正在房中弹奏琵琶,忽听窗外有细微响动。她警惕地起身,却见一个身影轻巧地翻窗而入——正是那日的黑衣人。
这次他未蒙面,烛光下露出一张俊朗的脸庞,剑眉星目,气度不凡。
“姑娘莫怕,我是来道谢的。”他拱手施礼,“那日多谢姑娘相助,否则我性命难保。”
婉儿镇定地问道:“公子是何人?为何夜闯皇宫?”
男子迟疑片刻,低声道:“我乃当朝七皇子,李宸。那日入宫是为查探一桩冤案,并非行刺。”
婉儿震惊不已。她虽猜到对方身份不凡,却没想到竟是皇子之尊。她连忙要行礼,却被李宸扶住。
“姑娘不必多礼。那日你冒险相救,我感激不尽。”他的目光落在婉儿手中的琵琶上,“姑娘琵琶技艺高超,可是师从大家?”
婉儿苦笑:“殿下过奖了。奴家不过是青楼女子,略通音律罢了。”
李宸却正色道:“出身不由人选择,但才情品性却可见真章。那日姑娘临危不乱,机智相救,绝非寻常女子可比。”
这番话如暖流注入婉儿冰封的心田。五年来,第一次有人不以妓女视她,而是看到了她作为一个人的价值。
那夜,他们聊了许久。李宸不仅精通音律,更关心民间疾苦,对朝政有着独到见解。而婉儿虽是女子,却因在青楼见惯各色人等,对世事有着敏锐洞察。
临别时,李宸郑重道:“我定会再来拜访姑娘。这枚玉佩你收好,若有急事,可派人送至城西永兴当铺,我自会知晓。”
此后,李宸每隔数日便会夜访醉春风。有时听婉儿弹奏琵琶,有时与她谈论诗词时政,有时只是静静对坐。他从不越矩,始终以礼相待。
婉儿的心防一点点被瓦解。她深知自己身份卑微,不该对皇子抱有幻想,却控制不住日渐滋长的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