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慌忙披衣起身，拿着早已备好的艾叶包，快步走向萧惊寒的书房。他正靠在榻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右手紧紧按着右腿，指节都泛了白。我把艾叶包敷在他膝盖上，又给他倒了杯温水：“夫君，好点了吗？”
他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多谢。” 窗外的雨还在下，敲打着窗棂，发出 “滴答” 的声响，房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争执声，是秦玉容的声音，带着哭腔，透过雨声传进来，格外清晰：“萧惊寒，你凭什么对九微那么好？我才是该嫁你的人！若不是九微同意换亲，现在侯府少夫人是我！”
我心里一紧，刚想起身出去，却被萧惊寒拉住手。他的手冰凉，却很有力：“别出去，让她闹。”
门外的秦玉容还在哭喊，声音越来越大：“周文彦根本不把我当回事！他心里只有他那个青梅竹马柳如烟，昨天还把柳如烟接进府里，让她住正房！我去找他理论，他还说我胡搅蛮缠！萧惊寒，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都是因为九微！若不是她，我怎么会落得这个下场！”
“够了。” 萧惊寒的声音带着寒意，透过门板传出去，“你既已嫁入周家，就是周家的人，侯府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再在这里胡闹，休怪我让人把你请出去。”
门外的声音戛然而止，随后传来脚步声远去的声音，大概是秦玉容走了。我看着萧惊寒，他眼底满是疲惫，像是被这场闹剧耗尽了力气：“让你见笑了。”
“夫君不必如此。” 我给他换了个温热的艾叶包，“姐姐只是一时想不开，等她冷静下来就好了。” 其实我心里清楚，秦玉容从来都不是一时想不开，她只是习惯了把自己的不幸归咎到别人身上。
他却忽然问：“你当初为什么答应换亲？” 墨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像是想知道一个藏了很久的答案。
我手一顿，抬眼看向他。烛光下，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显得格外柔和。我垂下眼，声音轻得像雨丝：“前世我嫁入皇宫，从才人做到皇后，斗赢了所有妃嫔，最后却落得饮毒酒自尽的下场。死前我才知道，我不过是皇帝给苏婉仪铺路的垫脚石，我的家世、我的算计，都是为了给她做嫁衣。这一世，我只想找个安稳地方，好好活着，不再做别人的棋子。侯府…… 是个好地方。”
这些话，我从未对任何人说过，连青黛都不知道。说出来时，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沉重的石头，轻松了许多。
萧惊寒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他才缓缓道：“我不会让你像前世那样。”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层层涟漪。我望着他，忽然觉得这个冷情的男人，也不是那么难以接近。
雨停后，我去给萧珩盖被子，却发现他的房间空着，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显然没睡过。我心里一慌，赶紧拿着灯笼出去找，刚走到花园，就看见亭子里有个小小的身影，正坐在石凳上，抱着膝盖发呆。
“珩儿，这么晚了怎么不睡？” 我走过去，把披风披在他身上，披风上还带着我的体温。
他抬起头，眼睛红红的，像是哭过，小声道：“母亲，我听见刚才那位阿姨说，你是装的，你对我好都是假的…… 你会不会也像她一样，以后就不喜欢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