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初秋的光影
九月的江城，天空被高气压洗得透亮，蓝得像被泉水浸过的琉璃。梧桐里巷口的老梧桐树筛下碎金般的光斑，李丹丹把自行车支在树影里，单脚点地时，裙摆正巧掠过一片阳光，连空气里都浮着暖融融的甜。她今天穿了件奶油白的短款针织开衫，领口缀着五颗圆润的珍珠扣，在日头下泛着贝壳母贝的温润光泽；内里是雾粉色的吊带长裙，裙摆被风掀起时，像一朵半开的月季在风里舒展花瓣。丸子头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卷在耳后，软乎乎地垂着，倒像只偷懒的小猫尾巴。
“李丹丹——”
拖长的尾音从身后飘来，她回头时，正撞进李执逆光走来的身影里。他一米八八的个子像株挺拔的白桦，黑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桡骨线条清晰修长，领口微敞处，锁骨凹陷处盛着半枚晃动的日影。阳光给他轮廓镀了层金边，连发梢都泛着暖调。李丹丹眨了眨眼，心口忽然涌上一股热乎乎的甜，像咬了口化得恰到好处的太妃糖——这位“表哥”其实远房得不能再远，只是小时候被长辈按头叫“哥哥”，叫着叫着，倒成了刻进骨子里的习惯。
李执走近时，掌心带着室外微凉的温度，在她丸子头上揉了把。“又忘戴头盔？”他的嗓音低哑，却裹着点薄荷碎冰似的颗粒感，像夏日里咬开的第一口冰棒。
李丹丹吐舌笑，“就两分钟路程，交警叔叔才不会抓我呢。”
“两分钟也能摔成小瘸子。”他挑眉，却把挂在车把上的纸袋递过来。纸袋鼓鼓囊囊，渗出暖融融的肉桂香，是低糖南瓜挞，还带着刚出炉的热乎气儿。她鼻尖轻动，像只嗅到鱼干的小狸猫，指尖不小心擦过他指节时，竟有细小的静电窜过，麻得她耳尖瞬间泛起红晕。
“阿姨……舅妈今天怎么不做可可舒芙蕾了？”她慌忙低头找话题，手指绞着裙角。
“听你说长痘，立刻把可可粉锁进橱柜最高层。”李执轻笑，眼尾弯出浅浅的褶，像春水被风揉皱。他伸手替她别起耳侧碎发，指尖在她耳垂轻触半秒，温热的触感像蝴蝶振翅，震得她心跳声大得几乎要撞出胸膛。
“走吧，回家。”他跨上自行车，长腿一跨便稳稳坐住，回头示意她侧坐到后架。李丹丹这才发现后架是新焊的，银亮的焊点还裹着金属味，在阳光里闪着细碎的光。她小心侧坐，手指紧张地攥住他两侧衣摆，指节都泛了白。车轮碾过满地梧桐叶时，发出清脆的“咔嚓”声，风把她的裙摆吹得翻飞，像条粉色的鱼在阳光的河流里游弋。
巷子尽头便是“梧桐里7号”，三层老洋房外爬满爬山虎，秋初的叶片半红半绿，像打翻的调色盘。铁门“吱呀”推开时，院中那棵百年银杏正抖落一地小扇子，李丹丹跳下车，鞋底踏在叶毯上，发出柔软的窸窣。她弯腰捡起一片银杏叶，举到眼前对着阳光看，叶脉清晰如画，阳光透过叶片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斑，连眼睛都被照得微微眯起，像两弯月牙。
李执把自行车靠墙立好，回头便见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他掏出手机，镜头悄悄对准她——阳光里，她的针织开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细白的腰窝，像截温润的玉。他按下快门时，李丹丹正好回头，笑着扑过来要抢手机：“偷拍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