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那笔奖金给我买车!”
“妈,我肾坏了,要钱治病。”
“你装什么病!小瑞的车更重要!”
1
我的丧钟,是弟弟林瑞的订婚礼炮。
意识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分钟,我正躺在医院惨白的病床上,窗外隐约传来的礼炮声,震得我胸腔里那颗衰竭的心脏都在发颤。护士台电视里,本市财经频道正在播报,林氏集团的二公子林瑞与商业巨头千金的订婚宴,冠盖云集,盛况空前。
“你看,这是小瑞和未来弟妹的照片,郎才女貌吧?”
妈把手机屏幕怼到我眼前,照片上的林瑞西装革履,满面春风,他身边的未婚妻笑靥如花。他们身后,是香槟塔和璀璨的水晶灯,是我用半条命换来的富丽堂皇。
我扯了扯嘴角,想笑,却只牵动了满脸的病容。我动不了,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长期的劳累和被延误治疗的肾衰竭,已经把我这台机器的零件耗尽了。
“可惜你这身体……不能去现场看看,”妈的语气里没有多少惋惜,反而带着一丝理所当然的埋怨,“不然我们一家人,该多圆满。”
一家人?
是啊,一家人。
为了这家人的圆满,我从十八岁起辍学打工,供天赋“更高”的弟弟读书。
为了这家人的圆满,我放弃了深造的机会,把所有积蓄拿出来给弟弟创业,让他从一个三流大学的毕业生,摇身一变成为青年才俊。
为了这家人的圆满,三年前,当我查出肾病,需要一大笔钱治疗时,爸妈和我说:“阿辰,小瑞的公司正在关键时期,需要资金周转,你这病……先缓缓。你的钱先给他用,他赚了大钱,以后什么病治不好?”
我信了。我把那笔本该用来救命的钱,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给了我那被全家寄予厚望的弟弟。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林瑞的公司一飞冲天,成了别人口中的商业奇才。
他换了豪车,买了别墅,认识了现在的未婚妻。而我,从一个还能被挽救的早期病患,一步步拖成了现在这副油尽灯枯的模样。
我躺在病床上,听着电视里司仪高声赞美着林瑞的“白手起家”与“青年有为”,听着我妈在我耳边絮絮叨叨:“你弟说了,等他结了婚,就给你找最好的肾源,你再等等……”
我不想等了,也等不起了。
无尽的疲惫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我最后看了一眼床头的那张全家福——爸妈簇拥着林瑞,笑得合不拢嘴,而我,站在最角落,身影模糊,仿佛一个无足轻重的外人。
原来,我从来都不是这个“家”的人。我只是这个家的垫脚石,是弟弟功成名就路上的燃料。如今燃料烧完了,也是时候该退场了。
也好。
这可笑又可悲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如果有来世,我只想为自己活一次。
2
“嗡——嗡——”
刺耳的手机震动声将我从混沌中惊醒。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医院的天花板,而是我出租屋里那片熟悉的、有些发黄的墙壁。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在空气中投下几缕金色的尘埃。
我……没死?
我下意识地撑起身体,一股久违的力量感从四肢百骸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