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允辰最终脸色微青地走了。那本习题集,下午出现在了班主任办公室的捐赠角——林晚路过时,直接把它扔进了给贫困山区捐书的箱子里。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留恋。
“嗡——”手机在裤袋里震动,是老旧的款式。屏幕亮起,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语气嚣张跋扈:“高三(七)班林晚?放学后小树林等着,教你点规矩。——王猛。”
王猛,学校的刺头,校霸之一。前世没少带着人捉弄她,往她课桌里塞垃圾,故意绊倒她,只因为他们那群人觉得她这副“好欺负”的样子格外碍眼。而每一次,她都只会缩着肩膀哭,然后换来更变本加厉的欺辱。
逆来顺受?忍气吞声?
林晚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没有愤怒,没有害怕,甚至有点想笑。她熟练地截屏,然后直接拨打了110。
“喂,您好。我要报案。市一中后门小树林,有人预谋聚众斗殴,针对我校学生。对方可能携带器械,性质恶劣……对,我的信息?我叫红领巾。”
挂了报警电话,她手指再点,将那条威胁短信和截屏的110报警记录(隐去警方信息),直接匿名群发到了学校的八卦群和年级大群。
做完这一切,她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
最后一节课,教室外隐约传来警笛声,还有教导主任气急败坏的吼叫和一阵骚动。班级群里信息爆炸般刷屏,全是关于王猛那群人直接被警察从校门口带走的议论和疯狂猜测。
林晚支着下巴,看着窗外被夕阳染红的云霞,嘴角弯起一个极淡的、冰冷的弧度。
真痛快。
接下来的几天,林晚彻底贯彻了“不好惹”的原则。
那个总让她带早餐却从不给钱的同桌,再次把零钱拍过来时,林晚直接拿起钱,当着她的面,捐给了班级的爱心基金箱。
那几个以前总把她当免费劳动力,让她帮忙做值日、买饮料的“姐妹”,再次笑嘻嘻地把扫帚递过来时,林晚接过,然后毫不犹豫地扔进了后面的垃圾堆。
亲戚打来电话,暗示她母亲留下的那点微薄遗产“应该由长辈代为保管”,言语间全是PUA式的“为你好”。林晚直接打开了手机录音功能:“再说一遍?我录下来给法官听听,看法官觉得你们是在为我好,还是想侵吞孤儿遗产?”
电话那头瞬间死寂,然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忙音。
她看着周围那些前世将她踩入泥泞的人们,因她的骤然改变而露出的错愕、难以置信、乃至气急败坏的表情。
他们集体不适,甚至有人开始背后骂她“疯了”、“白眼狼”、“给脸不要脸”。
真好。
林晚坐在操场边的看台上,眯着眼感受着久违的、不带压抑的阳光,轻轻地笑了出来。那笑容里,是卸下沉重枷锁后的慵懒,和一丝冰冷的嘲讽。
她几乎要沉醉于这种掌控自我的新感觉。
直到,一股莫名的、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
她猛地转头。
不远处的教学楼阴影下,不知何时站了一个男人。很高,穿着熨帖的黑色西装,与周围青春躁动的校园格格不入。气质清冷禁欲,侧脸线条完美却疏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深邃难辨,正静静地落在她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