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张强，你爸不行了！"

护士的话像雷劈中我的脑袋，我丢下手里的拖把冲进病房。

床上的老父亲脸色蜡黄，呼吸急促得像破风箱。我握住他枯瘦的手，眼泪瞬间涌出来。

"爸，您别吓我，医生说您还能撑一阵子的！"

父亲艰难地睁开眼，用尽全力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破旧的信封。

"强子...这里面...是我的遗嘱..."他的声音细如蚊蝇，"还有...银行卡..."

就在这时，弟弟张伟风风火火地跑进来，身后跟着他老婆李娟。

"爸！我来了！"张伟气喘吁吁，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父亲手里的信封。

李娟更直接，一把抢过信封："爸，这是什么？"

"是遗嘱..."父亲虚弱地说。

李娟迫不及待地撕开信封，掏出里面的纸条大声念道："我张天明，立此遗嘱。给大儿子张强现金三万元，给二儿子张伟市区三套房产..."

听到这里，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三万块？我照顾老父亲十三年，就值三万块？

而弟弟张伟则兴奋得脸都红了："三套房！哈哈！市区的房子现在一套就值两三百万！"

李娟更是高兴得手舞足蹈："发财了！发财了！老公，你爸对你真好！"

我看着床上的父亲，心如刀割。十三年前，父亲突然中风瘫痪在床，弟弟张伟当时刚结婚，说工作忙走不开，照顾父亲的重担全部落在我身上。

这十三年来，我没结过婚，没谈过恋爱，每天就是上班、买菜、做饭、喂药、擦身、按摩。父亲大小便失禁的时候，我一天要换十几次尿垫。

深更半夜父亲突然发烧，我背着他往医院跑。冬天的夜里，雪花打在脸上像刀子割，但我咬着牙坚持。

而弟弟张伟呢？一个月来看一次就算孝顺了。每次来都是空着手，坐十分钟就走，美其名曰工作忙。

现在好了，我十三年的付出，在父亲眼里只值三万块钱。

"爸..."我哽咽着想说什么。

但父亲已经闭上了眼睛，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爸！"我扑过去摇晃他的肩膀，但再也没有任何回应。

"时间，2024年3月15日下午3点42分，患者张天明因病医治无效死亡。"医生冷静地宣布。

张伟和李娟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哥，节哀啊。"张伟拍拍我的肩膀，但语气里没有半点悲伤，"我们赶紧把后事安排一下，然后去办房产过户手续。"

我呆呆地坐在病床边，看着父亲安详的面容，心里五味杂陈。

李娟已经开始翻看遗嘱里的房产证复印件了："老公，这三套房子地段都不错！估计能值八百万！"

"八百万？哈哈，咱们发了！"张伟兴奋得像个孩子。

我从信封里拿出那张银行卡，是工商银行的普通储蓄卡，卡面都磨得发白了。三万块，可能就是父亲这些年省吃俭用攒下的棺材本吧。

"哥，你拿着那三万块钱，够你花一阵子了。"张伟假惺惺地安慰我。

我没理他，只是默默地把银行卡装进口袋。

父亲的葬礼办得很简单，来的人不多。邻居们都在窃窃私语，说张天明老爷子偏心，把好东西都给了小儿子。

我听着这些议论，心如死灰。

葬礼结束后，张伟迫不及待地去房管局办过户手续，而我则独自一人回到了那间照顾父亲十三年的小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