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归来，即是审判
我回来了。
在我妈的头七过后，我回到了那栋熟悉的、也是让我恶心到骨子里的办公大楼。
我没有选择清晨或者深夜，我选在下午两点。
这个时间，公司里人最齐，闲言碎语也最多。
我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那是我唯一一套为了出席商业场合买的衣服，此刻，它成了我的战袍。
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发出“哒、哒、哒”的清脆声响，像一记记敲响的丧钟。
我走进项目部的时候，整个开放式办公区瞬间安静了下来。
键盘的敲击声，鼠标的点击声，压低了嗓门的交谈声，所有声音都在我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上百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齐刷刷地聚焦在我身上。
惊讶，错愕，恐惧，幸灾乐祸……
各种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粘稠的网。
我目不斜视，径直走向那间曾经属于我的、现在却被霸占了的总监办公室。
我的助理小周，看到我时，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激动地从工位上站起来，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我对他微微点了一下头，眼神示意他安心。
然后，我毫不犹豫地推开了总监办公室那扇厚重的玻璃门。
里面，我的顶头上司赵恒，正翘着二郎腿，和HR总监钱理，一边喝着茶，一边对着电脑屏幕指指点点，不知道在看什么笑话，脸上挂着猥琐的笑容。
听到开门声，他们不耐烦地抬起头。
当看清来人是我时，他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那表情，精彩得像一出拙劣的默剧。
“江……江然？”
赵恒结结巴巴地开口，手里的紫砂茶杯都差点没拿稳。
钱理那张永远涂着厚厚粉底的脸，也瞬间血色尽失，变得煞白。
“你们，好像坐了我的位置。”
我开口，声音清冷得像冰，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起伏。
我一步步走过去，高跟鞋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如同重锤，敲在他们摇摇欲坠的神经上。
“谁……谁让你回来的？”钱理下意识地尖声问道，色厉内荏。
我没理她，只是走到办公桌前，伸出手，将桌上那个属于赵恒的、刻着“天道酬勤”的俗气摆件，轻轻地、轻轻地扫到了地上。
“哐当！”
一声脆响，摆件摔得四分五裂。
赵恒和钱理，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江然！你疯了！你想干什么！”赵恒又惊又怒，指着我的手都在发抖。
“干什么？”
我缓缓地转过头，目光第一次，正眼落在了他们身上。
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
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片死寂的、深不见底的冰冷。
像是在看两件……马上就要被清理掉的垃圾。
“从现在开始，我，江然，正式接管‘奇美拉计划’的所有事务。”
“你们两个，”我的目光从赵恒滑到钱理脸上，“现在就可以滚出去了。”
“你……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已经被公司罚款了！你……”钱理还想用她那套所谓的“制度”来压我。
我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无尽的嘲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