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验证。
验证他心中那个荒谬又可怕的猜想。
侍卫们冲了进来,将我按在冰冷的长凳上。
沈清柔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恶毒。
她巴不得我立刻被打死。
顾昭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打!”
随着他一声令下,粗重的木杖带着风声,狠狠地落在了我的背上。
“砰!”
剧痛瞬间从脊背炸开,我闷哼一声,几乎咬碎了牙。
几乎是同一时刻。
“啊——!”
一声比我凄厉十倍的惨叫,从顾昭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锤砸中,猛地弓起身子,直挺挺地向前栽倒。
“陛下!”
所有人大惊失色,冲过去扶他。
只见顾昭趴在地上,后背的龙袍下,渗出大片的血迹。
他痛得浑身痉挛,面目狰狞,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哀嚎。
“痛……好痛……”
这一下,所有人都看明白了。
杖打在我身,痛在他身。
行刑的侍卫吓得扔掉木杖,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沈清柔看着在地上打滚的顾昭,又看看趴在长凳上的我,吓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强撑着抬起头,看向那个曾经我爱入骨髓的男人。
他正被太监们手忙脚乱地扶起来,隔着人群,与我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那眼神里,再也没有了高高在上的帝王威仪,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骇然。
我冲他扯出一个染血的微笑。
“顾昭,这才只是个开始。”
5.
顾昭被抬回了乾清宫,长春宫的杖刑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我被宫人扶回殿内,趴在床上,后背火辣辣地疼。
仅仅一杖,就让我几乎去了半条命。
可想而知,顾昭承受的是何等剧痛。
当晚,太医院的院使,张太医,提着药箱,悄悄来到了长春宫。
他不是奉了顾昭的旨意,而是自己来的。
张太医曾是军医,在北境时,我救过他的命。
“娘娘,”他跪在床前,老泪纵横,“您这又是何苦?”
他为我检查了背上的伤,又拿出最好的金疮药,小心翼翼地为我敷上。
药粉洒在伤口上,带来一阵清凉的刺痛。
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远在乾清宫的顾昭,正被几个太医按在床上。
他的背上,一道青紫的杖痕狰狞可怖。
太医们正准备为他上药,他却突然发出一声惨叫,浑身一颤。
“别碰!别碰朕!”
那感觉,就像是有人拿着一把盐,狠狠地撒在了他的伤口上。
张太医为我上完药,又叹了口气。
“娘娘,陛下他……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他将自己关在殿里,不见任何人,只说自己中了妖术。”
我冷笑一声:“妖术?若世间真有妖术,那也是他逼出来的。”
张太医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留下了足够的伤药和一些吃食,便匆匆离去。
从那天起,顾昭的生活彻底陷入了混乱。
我待在阴冷潮湿的长春宫,夜里寒气侵体,关节疼痛。
他便在温暖如春的乾清宫里,盖着三层锦被,却依旧冻得瑟瑟发抖,骨头缝里像是钻进了冰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