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尚未散尽，六顶颜色各异的帐篷错落分布在半山腰的平台上，像几朵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蘑菇。昨夜的笑声和酒气早已被山风吹散，只留下冰冷的寂静。
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是张元庆。
他钻出帐篷时，天刚蒙蒙亮。昨晚大家喝得不少，说好今天一早看日出，但此刻除了风声和远处几声鸟鸣，营地静得出奇。
“都起来啦！太阳快出来了！”他挨个敲着帐篷门。
刘小樱揉着眼睛从他们的双人帐里钻出来，头发乱蓬蓬的披在肩上。张元庆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小口啜着，目光扫过营地。
“郎龙龙还没到吗？”她问。
张元庆摇头，“昨天说路上堵车，可能晚点到，但后来就没消息了。”
其他帐篷陆续有了动静。李明裕穿着整齐得不像在野外的卡其色户外装钻出来，连拉链都拉到领口；毛戈培顶着一头乱发，睡眼惺忪；吴青玉则搂着蓝海滢从最大的那顶帐篷里出来，后面跟着蓝海玉，她正拿着手机自拍，似乎完全不受早起影响。
“马晓明呢？”张元庆数了数人头，突然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吴青玉走到一顶蓝色的帐篷前，敲了敲：“晓明，起床了！”
没有回应。
他加重力道又敲了几下，帐篷布随着他的动作凹陷下去。
“睡这么死？”吴青玉嘟囔着，蹲下身拉开帐篷门的拉链。
然后他猛地向后跌坐在地上，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帐篷里，马晓明仰面躺着，眼睛瞪得老大，瞳孔已经散开。他的嘴角有一道已经干涸的黑红色血迹，右手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一声尖叫划破山间的宁静。
三天前，张元庆在大学室友群里发了条消息：
“兄弟们，毕业三年了，该聚聚了吧？”
响应最快的是吴青玉：“必须的！我带上海滢和她妹妹，大家不介意吧？”
毛戈培发了个ok的手势，李明裕则问：“地点定哪里？我下周要去学校值班。”
最后定在离城市两小时车程的云雾山——不高不矮，有现成的露营平台和简易设施，对这群三年没怎么运动的上班族来说正合适。
约定前一天，张元庆和刘小樱提前到了山脚下的小镇。傍晚时分，两人在小餐馆吃着当地特色的菌菇火锅。
“元庆，你工作室最近怎么样？”刘小樱夹了片牛肝菌到他碗里。
“还行，接了几个品牌设计的单子，勉强能维持。”张元庆苦笑，“要不你考虑考虑吴总？大学时他可是追过你的。”
刘小樱瞪他一眼：“你这话什么意思？现在青玉是海滢的男朋友，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元庆连忙赔笑：“开玩笑的嘛。不过说真的，青玉家里那么有钱，怎么就看上房产销售的蓝海滢了？”
“缘分这种事谁说得准。”刘小樱低头搅动着碗里的汤汁，“就像毛戈培，明明考上公务员了，却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他啊，一直就那样。”张元庆摇头，“大学时不就暗恋你吗？到现在好像还没完全放下。”
刘小樱轻轻踢了他一脚：“别胡说。”
正聊着，餐馆门被推开，风铃叮当作响。进来的是李明裕，依然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适应着店内的光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