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卷着鹅毛大雪，狠狠抽打在囚车的木板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林晚星猛地睁开眼，刺骨的寒意瞬间侵入骨髓，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咳咳……” 她想开口说话，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一样干涩疼痛，只能发出一阵嘶哑的咳嗽声。这一动弹，浑身的骨头仿佛都在叫嚣着疼痛，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般。
“晚星，我的晚星醒了！” 一个憔悴的女声带着哭腔响起，紧接着一张蜡黄消瘦的脸凑到了囚车的木栏边。那是一张典型的江南女子的脸，曾经或许也是明眸皓齿，如今却被风霜和苦难刻上了深深的痕迹，唯有那双眼睛里的担忧是如此真切。
林晚星的脑子像是一团浆糊，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在里面翻涌。她，林晚星，一个在工地上连轴转了三天三夜的土木狗，明明是因为心脏骤停倒在了冰冷的钢筋堆上，怎么一睁眼就到了这鬼地方？
“娘……” 她艰难地吐出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这个称呼仿佛是与生俱来的，顺着记忆的脉络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哎，娘在呢！” 妇人激动地应着，枯瘦的手从木栏的缝隙里伸进来，颤抖着抚摸着林晚星冻得青紫的脸颊，“好孩子，你可算醒了，吓死娘了……”
泪水顺着妇人的眼角滑落，滴在林晚星的脸上，瞬间就结成了细小的冰粒。林晚星这才看清，她们身处一辆破旧的囚车之中，车板上积着薄薄一层雪，寒风从四面八方的缝隙里灌进来，刮得人脸上生疼。
周围是同样穿着囚服的人，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呆滞，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少年，正背对着她，用自己单薄的身子挡在囚车的风口处，试图为她抵御一些寒风。
“大哥……” 林晚星又唤了一声。那是原主的大哥，林文启。
林文启回过头，脸上露出一丝惊喜，随即又被浓重的忧虑取代。“晚星，你感觉怎么样？” 他的声音同样沙哑，嘴唇干裂起皮，甚至能看到一丝血迹。
林晚星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一阵剧烈的饥饿感攫住了。那感觉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拉扯她的五脏六腑，让她头晕目眩，几乎要再次晕过去。
“饿……” 她虚弱地说。
妇人听到这话，眼圈一红，连忙在自己破旧的衣襟里摸索着，半天掏出一块黑乎乎、硬邦邦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像是用糠麸和着什么野菜做的饼子，已经干得像块石头。
“晚星，快，还有最后半块，你吃了垫垫肚子。” 妇人小心翼翼地把饼子递到林晚星嘴边，眼神里满是疼惜。
林晚星看着那块饼子，又看了看妇人饿得凹陷下去的脸颊，以及周围其他人同样饥饿的眼神，喉咙一阵哽咽。她知道，在这流放的路上，这半块糠饼可能就是活下去的希望。
“娘，您吃……” 她摇摇头，想把饼子推回去。
“傻孩子，娘不饿。” 妇人硬把饼子塞到她嘴里，“你身子弱，刚醒过来，可不能再饿坏了。听话，快吃。”
粗糙的饼子刮得喉咙生疼，但林晚星还是用力地咀嚼着，咽了下去。一点点微薄的热量顺着食道滑下去，稍微缓解了一些那蚀骨的饥饿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