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窄窄的村路,隔开两户人家,也划出了两种不同的人生。
他曾以为真心能跨越贫富,她却在一场精心算计的羞辱里看清现实。
一方的嫌贫爱富,斩断了儿子的情丝,也亲手葬送了儿子唯一的生机。
另一方的咬牙奋进,在苦难中涅槃,活出了自己所期待的人生。
多年后,她家庭美满,他家破人亡。
第一章
夏日的风,带着灼人的热度,拂过清溪村连绵的稻田,掀起一层层绿色的浪。村中央那棵老槐树上的蝉声嘶力竭地叫着。
陈志远蹲在自家院门口的石阶上,目光穿过门前不算宽阔的村路,落在对面那户灰瓦白墙的人家。
院门敞开着,能看到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裙子的女孩正坐在一个矮凳上,低头专注地摘着菜。
她是林秀梅。
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黏在光洁的额头上。她偶尔抬手擦一下流下来的汗,阳光勾勒出她好看的侧脸,志远看得有些出神,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口袋里,那只精心挑选的粉色发卡还躺在里面,他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将它送出去。
“志远!死哪儿去了?还不快进来帮我剥豆子!”屋里传来母亲王桂兰高亢且有些气急败坏的叫声。
陈志远一个激灵,慌忙应了一声:“来了,妈!”他再飞快瞥了对门里的林秀梅一眼,有些不情愿地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趿拉着拖鞋跑回院里。
陈家院子宽敞,收拾得干净利落。
嫂子李丽正坐在阴凉处嗑瓜子,看着自己三岁的儿子摇摇晃晃地追着一只小土狗玩。
她是志远已故大哥的妻子。大哥前年在矿上遇难后,李丽没有选择改嫁,而是留在了陈家。
一方面是为了儿子,她是外乡人,娘家靠不住,留在陈家好歹有公婆帮衬,儿子也是陈家的长孙;另一方面,她也存了心思,想着把这个家牢牢守住,将来都是她儿子的。
见志远进来,她撇了撇嘴:“又去看对面那个‘天仙’了?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陈志远脸一红,讷讷地不敢接话。
他这个嫂子是精明人,嘴皮子利索,心眼也多。
自从大哥去世后,她越发把陈家看成自己的所有物,对这个可能将来要分家产、现在又要娶个“穷坑”进门的小叔子,有着超乎寻常的“关心”和挑剔。
王桂兰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抓着一把豆角,没好气地说:“跟你说了多少回了,少往对面瞅!那林家穷得叮当响,屋顶漏雨都没钱修,你瞅她能瞅出钱来?”
“妈,秀梅人好,又勤快……”陈志远小声辩解。
“勤快顶饭吃?”李丽吐掉瓜子皮,声音尖锐起来,“志远啊,不是嫂子说你。你想想,她家那个情况,底下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在念书,爹妈身体又不好,那就是个无底洞!”
“你娶了她,以后就等着被她家拖累死吧!咱们家这点家底,经得起这么填坑吗?将来你侄子还要读书、娶媳妇呢!”她巧妙地把话题引到了自己儿子身上,试图触动婆婆最敏感的神经。
果然,王桂兰深以为然地点点头,瞥了一眼玩闹的小孙子,心里那杆秤立刻就歪了:“你嫂子说得对!自从你大哥去了,咱家就剩你一个儿子了,我还指望着你顶门户呢!你可不能犯糊涂,娶个无底洞回来,将来拖垮咱家,苦了你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