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王桂兰越来越难看的脸色，心里越来越得意，更加添油加醋地说起来：“林家那丫头知道咱家条件好，就使劲往志远身上贴，这要是真进了门，咱家还有安生日子过？到时候怕是咱这院子、这几亩地，都得填了林家的无底洞！您大孙子将来可咋办啊？”
王桂兰越听越气，“啪”地把筷子拍在桌上：“反了啊！陈志远！我和你说了多少回，就是不听话！建国，你倒是说句话啊！难道真看着儿子往火坑里跳？”
陈建国叹了口气，闷闷地说：“孩子喜欢，能怎么办……”
“喜欢顶个屁用！”王桂兰拔高声音，“娶妻娶贤，要娶个能帮衬家里的！那林家什么光景？她爹咳嗽几年了，干不了重活，她妈药罐子不断，下面还有两个拖油瓶！秀梅再能干，能挣出几个钱？到时候还不是得靠志远，靠咱们家贴补？那就是填不满的无底洞！咱家这点家底，够填吗？丽丽说得对，绝对不能同意！为了我大孙子也不能同意！”
李丽立刻附和：“就是！志远年纪小，不懂事，咱们可得替他把好关，也是为了这个家，为了东东着想。我看村东头老赵家的闺女就不错，人家在镇上纺织厂上班，爹妈也都有劳保，那才是正经过日子的人家。”
王桂兰深以为然：“对！我明天就托人去问问赵家闺女的意思。”
“妈！嫂子！你们别瞎操心了！”陈志远听不下去了，猛地抬起头，脸涨得通红，“我就喜欢秀梅，别人我不要！她家穷怎么了？我们一起努力，一起挣钱！不用你们贴补！跟东东也没关系！”
“你个混账玩意！”王桂兰气得浑身发抖，“你敢跟我顶嘴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你就休想娶那个林秀梅进门！你要是敢跟她再来往，我…我就打断你的腿！”
“你打！你打死我我也要跟她好！”陈志远的男儿血性被激了起来，梗着脖子吼道。
“哎呀！造反了！造反了！”李丽在一旁煽风点火，还偷偷掐了自己儿子一把，孩子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她趁机抱着孩子哭诉：“哎呀，我命苦的儿啊！你爸走得早，没人疼我们娘俩啊……现在小叔子为了个外人就要把这个家搅散，将来还有我们母子的活路吗？我还守着这个家干什么啊……”她这一哭一闹，直接戳中了王桂兰和陈建国的心窝子。
王桂兰看着苦恼的大孙子和“委屈”的儿媳，更是火冒三丈，转头对陈志远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东西！你大哥没了，你就这样对你嫂子侄子？快给你嫂子道歉！不然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陈建国也急了，看着哭泣的孙子和儿媳妇，觉得志远太不懂事，站起来呵斥儿子：“志远！怎么这么混账！快给你嫂子赔不是！”
陈志远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看着哭闹的侄子、表演的嫂子、暴怒的母亲、无奈的父亲，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委屈涌上心头。
他狠狠踹了一脚凳子，红着眼眶冲出了家门，背后是母亲更激烈的骂声和嫂子愈发高亢的哭嚎声。
夜晚的村庄并不宁静，蛙声虫鸣此起彼伏。陈志远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又来到了小溪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