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江南烟雨濛濛，沈清辞坐在窗边的竹椅上，手里捏着块桂花糕，咳得肩膀都在抖。青灰色的瓦片上淌着雨水，映得他脸色比宣纸还白，纤长的手指抵在唇边，指缝间渗出的血珠落在白瓷盘里，像朵破碎的红梅。
“少爷，您又咳血了！”侍女春桃慌慌张张地递来帕子，“老夫人刚派人来说，临安侯府的千金要来看您，让您撑着点精神，别扫了人家的兴。”
沈清辞接过帕子擦了擦嘴角，声音轻得像风吹柳絮：“知道了，把我那件月白长衫拿来吧，别让人家觉得我太狼狈。”
谁都知道，京城沈家的三少爷沈清辞是个药罐子，打小就靠汤药吊着命，走三步喘两口气，连风大点都要躲在屋里。可沈家是书香门第，家底丰厚，更难得的是沈清辞长得一副好皮囊——眉如远山，目若秋水，哪怕病得虚弱，也自带股清冷矜贵的气质，引得京里不少千金芳心暗许。
这次来的临安侯府千金柳如烟，更是早就放话“非沈郎不嫁”。春桃帮沈清辞换衣服时，忍不住嘀咕：“少爷，您说柳小姐是不是眼瞎啊？您这身子骨，连走路上街都费劲，她还上赶着来……”
“春桃。”沈清辞打断她，语气依旧温和，“不可对客人无礼。”
话音刚落，院外就传来一阵环佩叮当的声响。柳如烟穿着一身粉色罗裙，身后跟着四个侍女，捧着绫罗绸缎、人参燕窝，浩浩荡荡地走进来。她一见沈清辞，眼睛就亮了，快步走到跟前，故作关切地问：“清辞哥哥，听说你又咳血了？我特意让厨房炖了燕窝，你快尝尝。”
沈清辞刚想开口，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捂住嘴，帕子上又添了几道血迹。柳如烟吓得后退半步，眼神里闪过一丝嫌弃，却还是强装担忧：“清辞哥哥，你这身子可怎么办呀？不过你放心，我柳家有钱，以后定能请最好的大夫给你治病！”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在暗示沈清辞要靠她柳家接济。春桃气得脸都红了，刚想反驳，就见沈清辞摆了摆手，轻声说：“多谢柳小姐好意，只是我这病是老毛病了，怕是再好的大夫也治不好。”
柳如烟眼珠一转，话锋一转：“清辞哥哥，我爹说了，要是我能嫁给你，沈家的产业以后就由我柳家帮忙打理，你只管安心养病就好。”
沈清辞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吹热气，没接话。柳如烟以为他心动了，又往前凑了凑：“清辞哥哥，你看我这镯子，是西域进贡的羊脂玉，戴在你未来夫人手上，多配你家的门第啊……”
“柳小姐。”沈清辞放下茶杯，语气依旧温和，却带着点疏离，“我身子不好，怕是配不上柳小姐这般娇贵的千金，您还是请回吧。”
柳如烟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没想到这个病秧子居然敢拒绝自己！她咬了咬牙，冷哼一声：“沈清辞，你别给脸不要脸！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又是沈家三少爷，谁愿意嫁给你这个药罐子？你可别后悔！”
说完，她甩袖就走，身后的侍女们也跟着浩浩荡荡地离开了，留下一地狼藉的礼品。春桃气得直跺脚：“少爷，您看她那嚣张的样子！不嫁就不嫁，咱们还不稀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