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岁那年,我成了他的物理老师,却在批改作业时,发现了他藏在公式里的秘密。他总在课后留到最晚,指尖划过黑板时,粉笔灰在夕阳里浮沉。直到那天,校长翻开了我的抽屉,而他的周记本里,夹着一张天文馆的门票——上面写着一行小字:“老师,我们私奔吧。”】
1
雨点砸在主席台塑料顶棚上的声音像一百台打字机同时工作。我攥着被淋湿的教案本往后退了半步,忽然有把黑伞斜插进我和暴雨之间。
"老师用我的。"
陆沉把伞柄塞过来时,袖口蹭过我的手背。深蓝色校服布料上晕开一小块墨渍,像宣纸上洇开的靛青。我抬头看他,他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课代表不用回班级方阵?"
"我们班在您正后方。"他指了指自己湿透的球鞋,"积水太深了。"
伞骨传来细微的震颤,我这才发现他左手攥着伞面边缘。雨水顺着他的腕骨流进袖管,在蓝墨水痕迹上冲出淡色的水路。
回办公室时雨更大了。玻璃窗上爬满水痕,把走廊上奔跑的学生们扭曲成模糊的色块。我摸到口袋里的U盘——幸好教案有备份。
"许老师。"
周校长站在打印机旁边,西装袖口别着枚反光的校徽。他递来一叠表格时,我闻到他身上有股樟脑丸混着咖啡的味道。
"新学期的实验器材申请表。"
我低头签字,听见他皮鞋跟敲打地砖的声音在门口停顿。"年轻老师要注意形象。"他手指点了点自己左手无名指的位置,"特别是女教师。"
墨水瓶就是这时候翻的。蓝墨水在申请表上漫开时,我瞥见窗外陆沉正蹲着系鞋带。他后颈凸起的骨节像未完成的雕塑,校服后背湿出深色的V字。
"我去拿抹布!"
林小雨的声音从走廊炸进来。她冲得太急,辫梢甩出的水珠溅在我手背上。女孩弯腰时,我看见她制服口袋露出半截粉色信封,边角已经被雨水泡软了。
"不用。"我抓起教案本压住墨水渍,"陆沉,帮我去器材室拿盒粉笔。"
他站起来时篮球从书包侧袋滑出来,砸在地上的声音让林小雨猛地扭头。那瓶永远喝不完的矿泉水跟着晃了晃,水面浮着细碎的光斑。
教师休息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陆沉抱着粉笔盒站在门口,发梢还在滴水。他目光扫过我被染蓝的指尖,突然从裤兜掏出包纸巾。
"实验报告明天交可以吗?"他抽纸巾时带出张对折的纸片,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星云,"我想把伽利略望远镜那部分重画一遍。"
窗外闪过一道闪电。照亮了他摊开的掌心——那里有块墨迹,和我无名指上的痣形状重合。
2
"啪。"
红笔尖戳破了试卷纸。我盯着那道贯穿猎户座腰带的裂痕,粉笔灰从鬓角簌簌落下来。陆沉的月考卷最后一页空白处,铅笔勾勒的星图几乎要飞出纸面。
"许老师?"林小雨敲了敲办公桌,"周校长说教师风采大赛要交三张生活照。"
她指甲抠着U盘边缘,金属外壳上贴满星星贴纸。我接过时闻到草莓唇膏的甜腻味道。
"下周一交对吧?"
"嗯。"她突然凑近看我改的试卷,"陆沉又画星座啊?他天文馆年卡快刷爆了。"
蓝墨水在58分的"8"字上聚成小水洼。我翻页太急,纸角划破了虎口。林小雨递来创可贴时,我看见她手腕内侧用钢笔画了颗小星星,墨水已经晕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