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啊!杨静!川美!我知道你们在里面!开门!给我开门!”王佳丽的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得变了调,渗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狂躁,甚至……不像她的声音了,不,那绝对不是她。
那吼叫里裹挟着一种非人的急切和暴怒,刮擦着我们的耳膜。
我站在门边,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被点名的齐川美双手死死捂着嘴,尽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那疯狂的砸门和嘶吼持续了仿佛一个世纪,才猛地停歇。门外彻底没了声息,一片死寂,静得让人心慌。
我们僵在原地,过了好久,高晓米才哑着嗓子打破沉默:“……先把宿舍收拾一下。别宿管来了真挑出什么毛病。”
规则。违纪。后果。那几个词像冰锥悬在头顶。我们像是被上了发条,无声地快速动作起来,收拾桌面的杂物,叠好散放的衣服,仔细检查每一个角落,生怕留下任何可能被视为“违纪”的把柄。空气里只剩下物品轻微的碰撞声和粗重的呼吸。
4 宿管查寝
“咚咚咚。”
三下清晰、均匀的敲门声。
紧接着,是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中年女声,穿透门板:
“309宿舍。我是今晚查寝的宿管。请打开宿舍门,接受查寝。”
来了,我们对视一眼,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手指颤抖着,搭上了门把手,打开了门。
宿管阿姨站在门外,走廊昏暗的光线勾勒出她刻板的身影。她手里拿着一个老旧的夹板,上面钉着几张纸,似乎是宿舍名单。她的脸隐在阴影里,看不太真切,只能感觉到一种非人的、冰冷的审视。
她的目光像探灯一样缓慢地扫进来,逐一掠过我们每个人的脸——紧张得几乎僵住的姚佳乐、强作镇定却指尖发颤的高晓米、眼泪未干拼命低着头的齐川美,最后是我。那眼神没有温度,不像在看活人,更像在清点仓库里的货物,或者核对清单上的项目。
我离她最近,心脏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我死死盯着她手里的夹板和那支红色的笔。她冰冷的目光在我们四人身上停留片刻,然后低头,笔尖在名单上移动——她划了一下,停顿,然后又划了一下。
两个!鲜红的叉号,刺眼地落在我们宿舍名单的某一栏。
怎么会是两个?王佳丽没回来,所以一个叉。那另一个……是谁?我们明明四个人都在这里!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我的心脏。我猛地抬眼,宿管却已经合上了夹板。她那毫无波澜的、死水一样的眼睛最后扫了一眼宿舍内部,似乎在我们身后空荡荡的黑暗里多停留了一瞬,然后什么也没说,转身走向下一个宿舍。
门缓缓自动合上。
“砰。”
轻响却如同惊雷,震得我们四人同时一颤。
担心违反规则,我们像是被无形的鞭子抽打,手忙脚乱,几乎是爬着回到了各自的床铺。木质上下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在绝对寂静的宿舍里显得格外刺耳。我躺在上铺,瞪大眼睛盯着天花板,黑暗中只有窗外一点点惨淡的月光透过我的窗帘照了进来。
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宿管划下的两个红叉、王佳丽消失前那通诡异的电话、广播里冰冷的女声、楼道死一样的寂静、还有高晓米和姚佳乐听到的“外面的人消失”的消息……所有碎片在我脑子里疯狂旋转,拼凑不出一个合理的图案,只散发出越来越浓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