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午夜来电
1997年香港回归前的夏天,空气中弥漫着不安与期待。雷雨夜,林永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深水埗的出租屋。作为《奇闻周刊》的实习记者,他每天处理着各种匪夷所思的投稿——鬼屋见闻、UFO目击、民间怪谈。大多都是博人眼球的胡编乱造。
电话铃刺耳地响起。林永棠皱眉,凌晨两点,谁会来电?
“棠仔,有你的急件。”是楼下保安福伯的声音,“寄件人栏只写了个‘古’字。”
林永棠下楼,收到一个泛黄的牛皮纸档案袋。回到屋内,他拆开档案袋,里面是一盒VHS录像带和几页泛黄的笔记。录像带标签上手写着“阴阳路案—勿公开”;笔记则记录了数个地点和日期,最近的是“1997.06.30 鲤鱼门军营旧址”。
鬼使神差地,林永棠将录像带塞进播放机。雪花点闪烁后,画面浮现:一段模糊的影像,似乎是手持摄像机拍摄。几个年轻人夜晚在墓地游荡,戏谑地抄录墓碑上的名字。突然镜头剧烈晃动,捕捉到一个白衣女子的侧脸,面色惨白似纸,眼神空洞。最后几秒,一个年轻男子惊恐的面孔充斥屏幕,尖叫声中视频戛然而止。
林永棠背后发凉。他认出那男子是几年前失踪的学长杜明辉,一位才华横溢但痴迷都市传说的记者。
笔记上的地点旁多有用红笔圈注的符号和简短词句:“气”、“残影”、“界隙模糊”、“97大限?”。林永棠意识到,这可能是杜明辉失踪前调查的内容。
第二天,林永棠以“香港回归前都市传说变迁”的选题为由,说服主编让他跟进这条线索。他首先前往笔记中提到的“金婆”,一位据说能沟通阴阳的婆婆。
金婆的香烛店藏在油麻地一条窄巷深处。店内烟雾缭绕,烛火摇曳。听完林永棠的来意,金婆沉默良久,浑浊的眼睛盯着他:“后生仔,有些路,踏上就回不了头。阴阳路,唔系畀人搵新闻嘅。”她暗示杜明辉触碰了不该碰的东西,“97系大日子,阳气盛,阴气亦躁动。条界模糊咗,有嘢出咗嚟,亦有嘢等紧入去。”
离开前,金婆塞给林永棠一枚铜钱:“带住佢,或者可以护你一次。”
林永棠根据笔记来到鲤鱼门军营旧址。夕阳西下,断壁残垣投下长长阴影。在一处废弃岗哨,他发现墙上刻着与笔记中相似的怪异符号。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低压,让人呼吸不畅。
他举起相机,透过镜头,他猛地看到远处一个白衣身影一闪而过——与录像带中的女子极其相似。林永棠惊骇地放下相机,肉眼望去,空无一人。但当他再次举起相机,那身影又出现在更近的位置,正透过镜头“看”着他!
林永棠跌跌撞撞地逃离废墟。回程的巴士上,他心神不宁。夜幕降临,霓虹初上,这座繁华都市在他眼中仿佛笼罩了一层陌生的薄纱。
那晚,林永棠开始遭遇怪事。家中的电器无故开关,水龙头自动滴出锈红色的水珠。半梦半醒间,他听到模糊的啜泣声。他拿出金婆给的铜钱握在手中,不安感才略微减轻。
通过报社资料库,林永棠查到杜明辉失踪前最后接触的人是一位姓古的民俗学教授。他前往港大,却得知古教授已因病去世半年。古教授的女儿古慧仪接待了他。慧仪气质清冷,眼神锐利,似乎能看透人心。她坦言父亲和杜明辉都在研究香港某些特定的“阴阳交界点”,认为97回归前后,这种“界限”可能因大规模的气运变化而产生某种波动甚至“裂隙”。杜明辉的失踪极可能与他的激进调查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