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烂的铁锈味和血腥气混成一团,死死地堵住我的喉咙。我把自己缩在废弃通风管道的最深处,像一只濒死的甲虫。怀里,晨星睡得正香,粉嫩的脸颊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呼吸均匀而绵长。
他不知道,管道外,一只“裂颚者”正在用它镰刀般的前肢,一下,又一下,疯狂地刮擦着我们藏身的这截金属棺材。
刺啦——刺啦——
那声音像是用钝刀子在割我的神经。每一声,都让我的心脏痉挛一次。我死死地捂住晨星的耳朵,另一只手紧握着半截钢筋,手心里的冷汗几乎要让它滑脱。
别哭,宝宝,千万别哭。
我在心里一遍遍地哀求。在这个被“灰雾”吞噬的世界里,任何一点属于“活物”的声音,都是对那些怪物的致命邀请。
裂颚者似乎失去了耐心,它开始用头撞击管道。咚!咚!巨大的力量让整个管道都在颤抖,铁锈像红色的雪花一样往下掉,落在晨星的脸上。他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似乎要从美梦中醒来。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完了。
就在他即将发出哭声的前一秒,他忽然睁开了眼睛。那不是一双普通婴儿的眼睛,漆黑的瞳孔里,仿佛藏着一片最纯净的夜空,没有一丝恐惧,只有安宁。他看着我,小小的手抓住了我胸口的衣服。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外面那头狂暴的裂颚者,撞击声戛然而止。我屏住呼吸,听到它在外面焦躁地踱步,喉咙里发出困惑的嘶吼,仿佛……它突然失去了目标。
几分钟后,它不甘地嘶叫一声,离开了。
我浑身脱力,瘫软在管道壁上,冷汗浸透了背脊。我低头看着怀里的晨星,他已经又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这不是第一次了。
重生回到末世爆发前三个月,我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疯狂囤积物资,而是冲进那家私人医院,抱走了还在保温箱里的晨星。
上一世,我只是个普通的图书管理员,末世降临时,和所有人一样在恐慌中挣扎求生。我亲眼看到城市沦陷,亲眼看到裂颚者把人撕成碎片。而我,死在了末世第三年。临死前,我听到了一个从“安全区”高层泄露出的秘密。
他们说,有一种“净化之源”,可以终结这场末世。而那个源头,是一个婴儿。
他们描述了他的特征,黑发,左边眉心有一颗小小的、几乎看不见的红色泪痣。
和我死前在废弃医院的保温箱里,看到的那个被遗弃的男婴,一模一样。
我永远忘不了上一世临死时的悔恨。如果我当时带走了他,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所以,当我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末世前,我没有丝毫犹豫。我利用图书管理员的职务之便,伪造了身份文件,提前“领养”了晨星。然后,我用尽所有积蓄,甚至背上了高额贷款,租下了一个郊区的废弃工厂,把它改造成了一个坚固的堡垒。
我在地下挖了巨大的储藏室,里面堆满了能吃十年的食物和纯净水。发电机、武器、药品……我几乎搬空了半个城市的资源。
所有人都以为我疯了。他们不知道,真正的疯狂,很快就要降临。
当天空被灰色的雾气笼罩,当第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城市的宁静,我知道,我的战争,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