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曲蘅一手揉着蓬乱的头发,一手捏着手机,跳跃着从屋子里蹦出来。

与男人的视线不经意撞在一起后,她的笑容僵在嘴角。

白新栋怎么会在家?

往常这个时候,他不该“在图书馆认真学习”吗?

在她发呆之际,对面男人的视线下移,从她歪垂的肩带到笔直白皙的双腿,最后再到她圆润泛着萤光的脚趾。

下一瞬,他短促地笑了一声。

意味不明。

曲蘅不自觉地蜷了蜷脚趾。

“我,我先去穿鞋。”

她受不了这种陡然而生的暧昧,准备回房穿鞋,却被他从身后掐住腰。

紧接着,他的气息如影而至。

挣扎纠缠间,两人一前一后摔倒在沙发上。

“怎么这么开心,嗯?”

他低头,薄唇擦过她的皮肤,所经之地起了密密麻麻的小疙瘩。

狭窄的空间里,她退无可退,只能费力地躲着他的吻。

他只以为她是害羞,眼里的戏谑更甚,却不知道她是单纯被恶心到了。

原主之前并不知道他心中另有所爱,总以为他的冷淡单纯是因为性格所致,但从原主记忆里提前得知剧情的曲蘅却知道,这个人并不是不懂情调,而是觉得她不值得他付出心思。

不管是精神上的不忠还是身体上的,都令人不齿。

因而,他的每一次靠近,都让她无比恶心。

“你总躲什么?”男人的声音染上不悦。

那个总想方设法要与他有肌肤之亲的,难道不是她?

“你刚才不是问我在高兴什么吗?我告诉你啊,”她推开两人的距离,认真地解释道,似乎这是个无比重要的话题,“宋姐给我放了一天带薪假,还给了我发了五千元的奖金,你想不想去吃海鲜自助。”

除了哥哥的医药费,原主最大的开支就是美食。

可哪怕如此,她也不经常吃这种性价比不高的海鲜自助。

“再等一会儿,我请你吃,”他横抱起她,意图之明显。

“新栋,别,”她带着些哭腔求饶。

白新栋许久未与她亲近,见她眼里含着一汪春水,呼吸瞬间一紧。

他用大掌覆上她的,咬着她的耳朵问,“你到底怎么了,嗯?”

她最近的冷淡,她头发上的男士香水以及那个昂贵的名牌包,都让他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虽然她身上没别的痕迹,但他还是不自觉地怀疑她是不是有了别的心思。

而曲蘅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只以为他又犯了什么病。

“真的不说吗?”他用了些力道。

她吃痛,轻轻咬了咬唇。

白新栋的眸色又是一黯。

他伸出两只手指,想去摸被她咬得泛白的唇肉。

她嫌弃极了,扭着头拒绝。

“白新栋,我们,我们分手吧。”

男人眼里的戏谑快速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不甚清楚的愠怒,“原因?”

她小小呼了几口气,慢慢平复下来。

“我,我哥哥又当爹又当妈,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这个妹妹,所以我想带男朋友回去让他看看,等他知道我有人照顾后,多少也能放心些。”

听出她话语里隐含着“见家长”的意思,他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

满心的燥热瞬间平息。

他一个转身,正面朝上躺在她的身侧,一只腿还保持着屈膝在沙发上的姿势。

“这就是你最近一直避着我的原因?”

“嗯,”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音节,“我也老大不小了,该找个男朋友正经谈个恋爱了。”

得到自由后,她拢好身上的吊带睡衣,用双臂环着自己的膝盖,小小地缩成一团。

他深吸一口气,放缓了语气,“我们很合拍的,不是吗?”

“你怎么还是不懂啊?”她抬起头,眼眶泛红、神情激动,“谈恋爱虽不像结婚,但你也不能只讲欲望而不谈责任。”

除了林灼华,他没哄过别的女孩子,当下只觉得头疼。

“别闹了啊,趁着有台阶,赶紧下来得了。”

她瞪大了狐狸眼,似乎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番话。

“白新栋,我愿意体谅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好,而是因为我喜欢你,”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她双手握拳,没有章法地打着他,“你不能欺负我,你不能因为我爱你就这么欺负我!”

他双手捏住她的手腕,眉头挤出一个“川”字。

往常看见别人发疯,他只会冷眼旁观,但这一次,心尖忽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他不喜欢这种像是着了魔的荒唐感觉。

于是,伤人的话脱口而出。

“说得这么好听,你是真以为我不知道,你闹着要和我分手,只是因为别的男人给你送了一个高价手提包。”他勾唇冷笑,“果然,钱对你才是最重要的。”

事实上,话说出口的瞬间,白新栋就后悔了。

但说出的话如泼出去的水,他愣了愣,最后还是冷着脸看她,丝毫没有要挽回的意思。

或许在他眼里,她是离不开他的。

可这一次,他注定是要失望了。

她卸了力道,浑身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白新栋,你一直是这样看我的?”

原来,他上辈子从这里开始,就怀疑原主是拜金女了。

呸,渣男!

小脑发育不全!

她是爱钱,但那些钱都来得堂堂正正,去处也有迹可循。他就算不想了解这些,也总该意识到,要是她想走捷径,何苦和他这么个“一穷二白”的小白脸在一起。

她越想越气,最后干脆并拢四指,冲着他的面颊而去。

啪的一声!

他一时不察,竟被她打了一个正着。

“你……”

她神色黯淡地摇了摇头,根本不给他发难的机会,先发制人地表示,“就这样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

他捂着脸颊愣在原地,好像又站在了昨晚的寒风中,连骨头缝里都钻进了冷意。

不对,他怎么会这么矫情?

他立刻摒除这些多余的情绪,装作毫不在意地说,“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搬出去的。”

说完这番话后,两人安静了许久。

等曲蘅再开口时,哭过的嗓音里仍带着明显的颤意,“你身上的钱还够用吗?”

打一棍子给颗糖嘛,其实也没有那么难掌握。

他猛地直起身,一言不发。

见状,她不再多问,只是眨了眨眼睛,挤出两滴泪水,“我会出去待一个下午,就不帮你收拾了。”

“哼,你还真是会做人。”

“哪有,”她表面上柔弱无依,暗地里冷笑连连。

白新栋心里有人,那她就在外面有人。

他养鱼,她也养鱼,那才叫会做人。

不过,以防白新栋真像鱼一样游入大海,她离开前,还不忘留下精心准备的鱼钩——

一对价格不菲的袖扣。

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少爷,自然不在乎这种东西的价值,但他用平民身份生活了一年多,总该知道这些东西来之不易。

曲蘅就不信,他一点儿都不动容。

他不动容也没关系,她好歹也能顺着鱼线把他再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