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年轻的时候,不得先皇宠爱。
后宫之中,带着年幼的皇帝,处境艰难。
母子俩相依为命,感情十分深厚。
缠绵病榻近一年,皇帝早有了心理准备。
还是晕倒在灵柩前。
太子贵为储君,这个时候,自然接替了皇帝的位置,跪在太后灵前替皇帝尽孝。
打的屁股开花的墨景誉难得没有找墨修齐的麻烦,强忍疼痛跪在最后,幽怨的眼神时不时落在墨修齐身上。
嘴里不停嘀嘀咕咕,等她看过去,又飞快偏过头。
墨修齐白衣胜雪,和太子并排跪着。
大胆的行为,皇帝都没说是什么,其他人也就当看不见。
天色暗了下来。
守灵的第一天,年纪小的皇子公主早就找理由回去休息了。
最后只剩下太子和墨修齐两人。
跟着太子的内侍见状,上前将墨景辰扶起。
“太子殿下,您跪了一天了,水米未进,贵妃娘娘送了人参鸽子汤过来,您多少用点?”
就着内侍的手,太子起身。
脚上血脉不通,他有些踉跄,尽力保持着太子的仪态。
“皇妹跪了一天,要不要一同用点?”
他的声音温和,像个担忧妹妹的兄长。
“墨景辰,这里没有外人,何必端着你那张伪善的面具?”
长时间没开口,她的声音哑的厉害。
仰头看向太子,眼中没有一丝温度。
墨景辰背后的手紧握成拳,脸上的温和差点维持不住。
“当初的事,我......”
身旁的内侍低下头,努力减小存在感。
墨修齐厉声打断,“够了,皇祖母面前,我不想闹得太难看。”
墨景辰闻言,深深看了她一眼。
微凉的夜风吹起他的衣摆,扫过墨修齐的手背。
像是小时候,他牵着妹妹的手,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皇妹的意思孤明白了。”
内侍识趣上前,扶着他往外走。
偌大的慈宁宫内,只剩下墨修齐一人。
白帆晃动,她缓缓闭上眼。
皇祖母的灵前,她不该失态。
“祖母,对不起……”
微不可察的呢喃顺着微风飘走,无人听见。
叶如风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身后。
须臾。
“怎么了?”
身后的叶如风沉默,不知道怎么开口。
紧闭的眸子忽地睁开,三年前的事情她都熬过来了,还有什么是她接受不了的。
“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太后身边的秋姑姑自缢,陪着太后一同……去了。”
空气静止。
良久,墨修齐轻轻吐出一句。
“知道了,想办法把她葬在祖母身边,黄泉路上,和祖母……就个伴。”
“属下知道了,还有......“叶如风看着她的背影,犹豫着不敢说。
“如风,母后不在了,没有什么事情能将我打垮。”
“侯府的人在宫门口候着,准备接殿下回侯府。”
墨修齐回头看他,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裴沐轩?三年不见,是该回去一趟,毕竟,当初走的匆忙,侯府的旧人没能好好告个别。”
说这话的时候,墨修齐表情淡淡。
叶如风了然,低声劝她。
“殿下,太子殿下有句话说的对,饭还是要吃的。”
“我心里有数,下去吧。”
叶如风叹了口气,身形一晃,没了踪迹。
空荡荡的灵堂只剩下墨修齐孤寂的身影。
灵堂不远处的东宫。
柳贵妃坐在前厅,红俏立在她身后。
夜色已深,太子还没回来。
“都半夜了,辰儿还没回来,来人,去慈宁宫瞧瞧。”
门口跑来一个脸生的小太监,“参见贵妃娘娘,太子殿下回来了。”
柳贵妃面上一喜,随即说道。
“快,将本宫准备的膳食端上来,跪了一天,太子一定饿坏了。”
话音刚落,墨景辰出现在东宫门口。
看见跪在地上的小太监,眼中一抹疑惑。
“这人,孤似乎没见过。”
那人十分有眼力见,赶忙开口,“殿下,奴才第一天在东宫当差,殿下不认识奴才也正常。”
墨景辰看向那人,“抬起头来。”
“是!”
小太监抬起头,露出巴掌大的小脸,眼窝凹陷,明显营养不良。
“下去吧。”
“谢太子殿下,奴才告退。”
屋内的柳贵妃等不及,出来迎他。
“辰儿,快过来让母妃瞧瞧。”
“母妃,儿臣没事,天色已晚,您赶紧赶紧回锦凤宫休息。”
“不看你一眼,母妃怎么睡得着。”
拉着他的手往里走,柳贵妃满脸自豪。
儿子虽是庶长子,从小被皇帝养在身边,亲自教养。
没当上皇后有些不甘,等她的儿子登基,她依旧是名正言顺的皇太后。
“母妃事事为儿子考虑,儿子心里明白。”
“你是我儿子,母妃不心疼你心疼谁。。”
宫女手里的膳食一一摆上桌,柳贵妃亲手为墨景辰舀了一碗汤。
墨景辰接过,慢慢喝着。
“辰儿,你说墨修齐是不是变了许多?”
喝汤的动作一顿,墨景辰放下碗。
“经历过当年的事,不变才不正常。”
想想也是。
皇后当着她的面撞死在金銮殿上,血溅当场。
那时候,墨修齐身穿大红喜服,瘫跪在地上。
柳贵妃现在都记得墨修齐那呆呆傻傻的模样。
帕子掩住唇角,“可怜的姑娘,大婚当天,亲娘死了,真是让人心疼。”
“母妃以后碰到她,离她远一点,别惹她。”
柳贵妃一进宫就是皇帝专宠,哪怕是皇后,都不能与之匹敌。
背靠丞相府,谁也不敢轻视她半分。
乍然听见太子的话,不由黑了脸。
“本宫是贵妃,为何要怕她一个公主,辰儿莫不是糊涂了。”
“墨修齐早就不是以前的墨修齐了。”
“不是又如何,皇后又不是死在我们母子手上,再说了,当初她伤了你,只差一点,我们母子就要阴阳相隔了。”
提起三年前墨景辰躺在血泊那一幕,柳贵妃心有余悸。
墨景辰苦笑,他的母妃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当初的事情不管如何,都以皇后身死结束,而墨修齐,儿臣觉得父皇对她,有几分纵容。”
柳贵妃脸色一白,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帕子。
墨修齐一回来,自小跟着淑妃的大宫女被打的只剩一口气。
她身边的人被陛下下令赐死,打的是谁的脸不言而喻。
不学无术的墨景誉说了墨修齐几句,被打了板子。
这可不是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