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皇帝来锦凤宫的时候,红俏守在门口。

一瞧见那明黄龙袍,拔高了音量请安。

“奴婢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对于柳贵妃宫里的人,皇帝从未仔细瞧过。

皇帝脚步不停,径直往屋内走。

柳贵妃被人扶着从正殿出来,头发半干,香肩半露。

一走近,带着水汽的香味扑面而来。

“陛下,怎么挑在臣妾洗澡的时候过来,”柳贵妃娇嗔。

脸上红扑扑,宛如少女。

“怎么?贵妃这是不想让朕来?”

皇帝含笑在她屁股上拍了一下,坐到了窗边的贵妃榻上。

红俏端着茶进来,很快退了出去。

皇帝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柳贵妃见状,不动声色挡住皇帝的视线,

“陛下,您是不是不喜欢臣妾了,都不看臣妾一眼。”

皇帝收回视线,把人拉到身边。

“贵妃尽会拈酸吃醋,朕不过是想着给你挑个好的。”

提起这事儿,柳贵妃倒是想起了红袖。

不过一个用的顺手的下人,死也就死了。

对于她们这种世家大族来说,这样的下人数不胜数,没有了她,还会有其他人。

“多谢陛下,臣妾身边不缺人伺候,慢慢挑着吧。”

“也好,你说了算。”

不是皇后又如何,这后宫,终是她说了算。

柳贵妃眼神一扫先前的阴霾,亮的惊人。

轻轻替皇帝捶着腿,想到御书房的事,试探性开口。

“陛下,臣妾傍晚的时候闲来无事,特意将皇后姐姐的东西整理了一番。”

皇帝挑眉,“她的东西放在凤仪宫就行,何必辛苦一遭。”

“臣妾管理后宫,难免有疏忽的地方,要是宫人不小心弄乱了姐姐的东西,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皇帝拿起桌上的葡萄,喂到她嘴边。

“人都死了,东西留着也没用,高大山,命人将凤仪宫的东西送去......公主府。”

“奴才遵旨。”

柳贵妃眸子更亮,咬了咬嘴唇。

“陛下何必将姐姐的东西送走,留着也有个念想。”

皇帝面无表情,看着窗外的树影晃动。

“留了三年,足够了,凤仪宫总要有人住进去。”

“陛下的意思是?”

“给朕生个公主。”

柳贵妃心中一痛,落下泪来。

当初生墨景辰伤了身子,调养多年,好不容怀孕。

百般不适下生了四公主,不曾想,公主先天体弱,不足三岁因病而亡。

这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如今皇帝提起,丧女之痛重新浮上心头。

伏在皇帝膝头,声音哽咽。

“陛下,臣妾......”

皇帝一下下抚摸着她的长发,眼神飘忽。

皇宫另一处,听着墨景誉的痛呼,淑妃不停抹泪。

身边的大宫女莲心贴心安慰,“娘娘,御医说看着严重,没伤到骨头,您别担心。”

她刚到淑妃的清莲殿不到一个月,每天过的战战兢兢。

好在淑妃性子柔弱,十分好相处,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淑妃帕子按了按眼角,“他是我儿子,怎么能不心疼。”

内室。

墨景誉屁股上的血都干透了,血肉和裤子粘在一起。

御医动一下,墨景誉就叫一声。

嘴里的帕子都快被咬断了,满头是汗。

在宫里待了一个月,好不容易出了宫。

招呼着朋友去春香楼喝酒,刚走一半,麻袋从天而降。

不等他开口,拳头雨点般往他身上砸。

就在他以为要英年早逝的时候,停了手。

奄奄一息的他丢在二皇子府后扬长而去。

府里的人生怕出事,赶紧进宫禀报淑妃。

这才有了刚才的一幕。

等御医处理完伤口离开,墨景誉已经被包的像个粽子。

淑妃走进来,瞧见,刚刚止住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景誉,我苦命的儿啊。”

墨景誉不耐烦看她一眼,“够了,我还没死呢,就知道哭哭哭,不知道你哪来那么多眼泪。”

挣扎着从床上站起来,墨景誉痛的直抽气。

淑妃想去扶,又怕碰到他的伤口。

手悬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娘娘,殿下的药应该快好了。”

淑妃一听,抹了一把脸上的泪,小跑着出去了。

墨景誉打量着眼前的莲心,长相普通,丢人堆里都不一定找的出来。

“不管你以前是谁的人,进了这清莲殿,但凡有异心,别怪本皇子容不下你。”

“奴婢不敢,淑妃娘娘是奴婢的主子,对奴婢极好,万万不敢伤害娘娘。”

“哼,算你识相。”

淑妃端着药回来,递到墨景誉嘴边。

“太苦了,不喝,”墨景誉摇头拒绝,“等我抓到今天的人,非弄死他不可。”

“明天告诉陛下,让他为你主持公道。”

墨景誉表情一言难尽,他是皇子,在这京城之中,敢和他作对的人不多。

眼下,他知道的就有一个。

眼底燃起滔天怒意。

墨修齐,前面挨打的账还没给她算,今天又让人把他打成这样。

这个仇要是不报,他就不叫墨景誉。

眼瞧着墨景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淑妃缩了缩脖子,往边上挪了挪。

“景誉,你别这样,我害怕。”

情绪一收,墨景誉看她一眼,摇头叹气。

“我是你儿子,你怕什么,以后离墨修齐那个疯女人远点,免得丢了小命。”

淑妃摇头,“不会的,修齐的性子很像皇后娘娘,心地最是善良。”

手一扫,桌上药碗掉落在地。

“能不能不要那么天真?你看她都敢拿剑指着太子,”手指在淑妃眼前晃了晃,“看见没,要不是看的及时,你儿子的手都废了。”

“还不是怪你胡言乱语,修齐不是那样的人呢,”淑妃小声嘀咕。

墨景誉一拍桌子,胸口激烈起伏。

“你忘了芳姑姑是怎么死的了?”捂着屁股,龇牙咧嘴。

“皇后娘娘是公主心底的痛,岂是她能胡乱议论,再加上太后去世,公主心里一定十分难过......”

“够了,到底谁是你的孩子?是我还是墨修齐?”

淑妃露出讨好的笑,晃了晃他的衣袖。

“当然是你,你可是母妃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但愿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