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年初八,敬侯府老夫人寿宴结束,沈容提了分家。
老夫人转动佛珠,不满问她:“怪我认下若水,抢了你唯一侯小姐的名头?”
虚名,她从不在乎。
可万万不该,把长房的私生女记在二房名下!
沈容抬眸,态度不卑不亢:“是,爹娘已逝,膝下只有阿容一女,见不得旁人污了他们恩爱的名声。”
分家的念头,早在千万次失望中生出了。
当沈若水拿着信物找上侯府时,老夫人哭得肝肠寸断,口中念叨着她可怜的孙女。
哪怕信物是枚烂大街的玉佩,不顾府中他人怀疑,老夫人当场认了下来。
沈容冷眼旁观,心中满满嘲讽。
串通好的戏本,演的真好。
七日前,老夫人点名要的雪桃在路上出了点问题。
沈容备下珍宝册,冒雪赶到主屋打算同老夫人商议,却听到她和阿兄沈庭风的对话。
“庭风,我一见若水便确定,她是你父亲的血脉,你必须把她认下来,沈家的女儿,不能受委屈。”
沈庭风蹙眉,摇摇头:“以若水的年龄,是父亲孝期所生,还是外室子,认下,父亲死后的尊荣就有了污点。”
他顿了顿,转而又说:“她跟阿容年龄相仿,长得又像,不如......”
“犹豫什么,只要能认下若水,那就记在二房名下,但身份上不能委屈了,就说是老二在外娶的平妻所生,也是嫡女!”
老夫人重声打断,态度强硬。
沈庭风想了想,眸底闪过一丝暗色:“既同是嫡女,二叔当年跟靖安王府的婚约,算在谁头上?若水还是阿容?”
老夫人想到那位战功赫赫的杀神,动摇了,含糊道:“左右没见过面,到时再说吧。”
屋外沈容四肢僵硬,堵不住心底那处窟窿里吹来的刺寒。
她知道老夫人看不惯二房,偏心长房。
尤其她爹娶了个“抛头露面”做生意的女子。
连带着她也很少给过半点慈爱。
可她如何都没想到,老夫人从没把二房放在眼里。
这就是父母临死前都要叮嘱她要供养的侯府。
太可笑了!
她大步流星,逃似的回到栖梧院,称病不出。
侯府从她账上支了银子,寿辰顺利进行。
席间,老夫人叫人来请,沈容本不想去。
她不想看到沈若水顶着她父母女儿的名号,跟他们其乐融融的场景。
如果让爹娘知道,他们真正的孩子,每每被冷落在角落里。
该有多心疼啊。
但她必须去,她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她安然坐在下首,一杯温茶递到眼前,她抬头对上一双温润怯弱的眸子。
沈若水,穿着嫡女规制的福服,谨小慎微朝她弯腰。
“若水刚进侯府,不懂规矩,自知比不上姐姐,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跟你抢任何东西,事事以姐姐为先。”
沈容纹丝不动,淡漠的眼神落在护在身旁的沈庭风。
担心她会当众给沈若水难堪,连敬茶都要提防着。
在他眼里,她究竟是什么人。
沈庭风心疼地握住沈若水的手腕,将茶杯放下去:“若水,你今后也是侯府的嫡小姐了,不必妄自菲薄。”
“阿容有的,你都会有。”
似乎怕她不同意,沈庭风终于想起还有她这位妹妹。
“阿容,若水身世可怜,自小吃了不少的苦,你肚量大些。”
一唱一和,她未说半句,却做了个十足刁难的恶人。
茶水冷了,这边僵持太久,老夫人不耐咳嗽警告,暗中给她施压。
沈容勾唇笑出声,抬腕一饮而尽,目光错落间,瞥见沈若水腰间佩戴的令牌,笑容凝固。
不等她看清,沈庭风立刻把人带走,仿佛躲避洪水猛兽。
寿宴在各方心照不宣之下安稳结束,老夫人在她提出分家后,面露不屑。
一句她吃醉了酒便打发回去。
沈容回到栖梧院,吐个昏天地暗,面色苍白如纸。
她按住丫鬟绿萝,声音嘶哑说:“送信给霖州外祖,就说我要分家。”
绿萝惊愕:“分家?当初老爷分明说了,永不入京,写信会来吗?”
女娘分家,谈何容易呢。
沈容擦掉嘴角脏污,眼底闪过坚定:“就说,侯府打算两女共侍一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