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那个被万众瞩目、又被新郎公然晾在台上的新娘,不是我。
仿佛这令人脚趾抠地的尴尬场面,与我无关。
人群中,我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两道格外炽烈的目光。
我的好妹妹曾可滢,正亲昵地挽着那个年纪足以当她父亲的男人——吴德兴。她穿着一身刻意打扮过、但与现场格调略显格格不入的艳丽礼服,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此刻正笑得花枝乱颤,用毫不掩饰的、充满嘲弄的眼神望着我。
那眼神我太熟悉了。上一世,当她处于我这个位置时,她当场崩溃,哭花了妆容,差点撕了婚纱,将一场盛大婚礼变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看来,她是迫不及待想在我身上重温那一幕,等着看我失态,看我出丑,成为全场的笑柄,以此来慰藉她选择“亲妈”后可能潜藏的那一丝不确定和不甘。
我偏不。
我甚至迎着她的目光,嘴角的弧度微微加深,颔首示意,仿佛在感谢她的莅临。
曾可滢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是这种反应。
几位坐在前排、气质雍容的富豪太太交换了一下眼神,忍不住低声赞叹:
“瞧瞧季家这新娶进门的媳妇,这气度,了不得啊。”
“是啊,临危不乱,大大方方,这才是大家风范。”
“面对这种场面还能如此从容,这孩子,心性真不是一般的坚韧,大气!”
这些话语隐约飘散开来,曾可滢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难看起来。她预想中的笑话没有上演,反而让我意外地赢得了赞誉。
盛大的仪式终于在一片微妙的气氛中结束。接下来是敬酒环节。
我换了一身敬酒服,依旧明艳照人,端着酒杯,周旋于宾客之间。终于,我走到了曾可滢和吴德兴所在的那一桌。
曾可滢立刻站了起来,端起酒杯,脸上重新堆起虚假的笑容,声音压低,却足够让我和附近几个人听清:“姐姐,今天真是……太风光了。就是姐夫没来,真是遗憾。这新婚第一天就独守空房的滋味,怎么样啊?”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恶意的关切和毫不掩饰的讽刺。
我停下脚步,晃了晃手中晶莹的酒杯,殷红的酒液在水晶杯壁上挂出漂亮的弧度。我脸上的笑容比她更完美,更无懈可击。
“滋味嘛……”我轻轻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清晰的穿透力,“总比将来守着个空钱包,对着冷冰冰的牢饭强,不是吗?”
我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身边的吴德兴,继续微笑道:“妹妹,既然选了妈妈,这次可一定要‘好好’、‘尽心’地孝顺妈和吴叔哦。姐姐我先祝你……得偿所愿。”
“你!”曾可滢的脸瞬间煞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噎住了,瞳孔骤缩,那句“牢饭”显然精准地刺中了她前世最痛的伤疤。她旁边的吴德兴脸色也有些微微变化。
我不再看她僵硬难看的脸色,心情愉悦地举杯向桌上其他宾客示意,然后优雅转身,裙摆划出一道潇洒的弧线,走向下一桌。
新郎不来?
无所谓。
十亿天价聘礼早已一分不少地打入我的私人账户。
目的达到,谁在乎那个素未谋面、脑子里大概灌满水的蠢货来不来?
我又不是冲着他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