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时得等所有人都盛完粥，才能端起那碗几乎能照见人影的米汤，还得防备着大舅舅突然伸过来抢碗的手。
五岁的裴秀已经会帮着母亲干活了。天刚蒙蒙亮，她就踩着小板凳，踮着脚帮付红梅烧火。
灶膛里的火苗舔着锅底，映得她小脸通红，柴禾没劈匀，偶尔会有火星溅出来，烫得她手一缩，却咬着牙不吭声。
她记得母亲说过，
“秀儿乖，不添麻烦，咱娘俩才能站稳脚”。
有次烧火时，她不小心把柴火掉在地上，火星燎到了自己的布鞋底，吓得她赶紧用脚去踩。
外公听见动静从里屋出来，看见地上的火星，劈头就骂：
“丧门星养的也这么毛躁！烧了房子你赔得起？”
裴秀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看见母亲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过来，把她护在身后，低声说：
“爹，是我没教好她，您别骂孩子。”
那天晚上，付红梅给裴秀洗脚时，看见她鞋底的焦痕，眼泪掉在裴秀的脚背上，烫得她轻轻颤了颤。
外婆家的日子苦，连喝水都要算计着来。
水井在村口，离得远，付红梅每天要挑着两只比她还高的木桶去打水。
有次裴秀非要跟着去，付红梅拗不过她，就牵着她的手慢慢走。
走到半路，裴秀看见路边有朵黄色的小野花，蹲下来想摘，却不小心扯破了自己的裤子——那是外婆改的旧裤子，本来就短，这下更没法穿了。
付红梅蹲下来，把自己的衣角撕下来一块，笨拙地给裴秀补裤子，手指被针扎破了，渗出血珠，她却只是把手指放在嘴里吮了吮，笑着说：
“秀儿别怕，娘补好就不丑了。”
裴秀看着母亲的手，突然扑进她怀里，小声说：
“娘，我以后不摘花了，也不惹外公生气了。”
两个舅舅随着年纪增长，对她们母女的敌意也没消减。
大舅舅付建国到了该娶媳妇的年纪，家里没钱，外公就更觉得是付红梅母女拖累了家里，每天指桑骂槐。
有次媒婆来家里说亲，提到付建国的家境，叹了口气说：
“要是家里清净些，姑娘家也能多考虑考虑。”
外公听见这话，转身就把付红梅晾在院子里的衣服扔在地上，用脚踩着骂：
“都是你这丧门星！毁了我儿子的亲事！”
付红梅默默地把衣服捡起来，拍掉上面的土，却看见裴秀跑过来，把自己的小帕子递给她，小声说：
“娘，我帮你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