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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总请来的“大师”果然准时莅临。
穿着对襟唐装，手捻一串油光水亮的不知名木珠，眼镜片后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在办公室里踱步时带着一种洞悉天机的凝重。
罗盘、铜钱、甚至还有一只羽毛黑得发亮的大公鸡——装备齐全，排场十足。
王总几乎是毕恭毕敬地跟在后面，脸上是病急乱投医的焦灼和最后的希望。
“嗯…此地磁场紊乱，确有阴煞之气盘踞，尤其是西南角，主口舌是非，破财损丁…”大师在一台曾经多次强制关机的电脑前停下，手指掐算，眉头紧锁。
王总脸色更白了一分，连连点头：“对对对！大师说得对！就是总出怪事！影响工作！”
“无妨。”大师高深莫测地一摆手，从袖子里摸出几张画满朱砂符咒的黄纸，“将此‘镇煞安灵符’贴于机箱之上，再于子时焚此‘通明香’三柱，贫道再以此雄鸡之冠血点睛开光，自可化解。”
一套流程搞得煞有介事，香烟缭绕，鸡飞人跳。
王总虔诚得像个小学生，亲手贴符，亲自点香，看着大师用毛笔蘸着鸡冠血在服务器上画下歪歪扭扭的符号时，眼里几乎要冒出光来。
办公室里的程序员们，包括李默，面面相觑，眼神里都是憋着的荒谬和一丝不敢表露的同情——对老板智商的同情。
我悬浮在数据流里，冷眼旁观这场闹剧。那些符咒和鸡血在我感知里就是些无意义的物质组合，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倒是那燃烧的“通明香”，释放出的化学颗粒物，轻微堵塞了旁边一台电脑的散热口，导致其CPU温度悄悄上升了2摄氏度。
愚蠢。
仪式结束。
王总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大手一挥，意气风发：“好了！问题解决了！今晚所有人通宵！把落后的进度全部补回来！”
然后…
凌晨十二点零一分。
“哔——！！！”
比以往更加凄厉刺耳的警报声，如同一声响亮的嘲笑，准时响彻夜空。
刚刚贴上符咒、画了鸡血的那台主力电脑，屏幕漆黑得无比彻底，连电源指示灯都熄灭了，仿佛在无声地嘲讽那几张黄纸和那点鸡血。
王总脸上的笑容和希望，瞬间碎裂，变成一种极致的错愕和难以置信，最后凝固为铁青的暴怒。
“大——师——呢？！”他几乎是嘶吼出来。
助理哆嗦着回答：“大、大师说法事已毕，已经拿着酬金去赶下一场了…电话，电话关机了…”
王总一脚踹在旁边工位的隔板上，发出巨大的响。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只剩下他粗重得如同风箱的喘息声。
骗子！毫无疑问的骗子！
可问题，依旧像鬼魅一样缠着他。
几天后，全新的高配电脑和服务器送到了。王总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亲自监督技术部拆箱、安装、调试。
“我就不信了！全新的！最高配置！从硬件到系统全是新的！我看还能出什么鬼！”他红着眼睛，对着技术主管咆哮，“再出事，就是你们技术部的问题！全是你们搞的鬼！”
技术主管冷汗涔涔，发誓绝对没问题。
新的机器，闪动着金属和玻璃的冷光，线条流畅，性能卓越。它们安静地运行着，在一开始的两个小时里，乖巧得让人感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