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槐花巷的梦
阿王第37次在同一个梦里醒来时，窗外的天刚蒙蒙亮。老式居民楼的水管在楼道里滴答作响，楼下早点铺飘来的油条香气混着晨雾钻进来，可他胸腔里翻涌的，还是梦里那股清甜的槐花味。
他坐起身，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枕头边缘——梦里，他总在一条铺着青石板的老巷里走，巷口的老槐树得两人合抱，每年五月就落得满巷雪白。而巷尾的石墩上，总坐着个穿米白连衣裙的姑娘，手里攥着本卷边的诗集，见他来，就抬头笑，露出两颗浅浅的梨涡。
“阿王，你又来晚啦。”姑娘的声音软乎乎的，像浸了蜜的温水，“今天的槐花饼，我多放了糖。”
可每次他想走过去接那纸包的槐花饼，梦就碎了。剩下的只有满鼻腔的槐花香，和心脏空落落的钝痛。
阿王揉了揉太阳穴，翻开手机里的备忘录——从三个月前第一次做这个梦开始，他每天都在记：“青石板巷，老槐树，米白裙，槐花饼，姑娘叫‘小谢’？”最后那个问号，是他猜的。梦里姑娘没说过自己的名字，可他每次醒了，脑子里都会蹦出“小谢”这两个字，像刻在骨子里似的。
他是个普通的程序员，住在城郊的老小区，朝九晚五，生活里除了代码就是外卖，没去过什么青石板巷，更不认识叫小谢的姑娘。“大概是压力太大了吧。”他总这么劝自己，可梦里的细节越来越清晰——姑娘手腕上的银手链，链尾挂着个小小的星星吊坠；诗集的封面是淡蓝色的，印着“城南旧事”四个字；甚至她笑的时候，左边嘴角的梨涡比右边深一点。
这天晚上，阿王加完班，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街角的便利店时，他突然顿住了——便利店旁的小巷口，竟有一棵老槐树，虽然没梦里的粗，可枝桠间缀着的雪白槐花，和梦里的一模一样。
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巷子里铺着水泥地，不是青石板，可晚风一吹，槐花香飘过来，阿王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就在这时，巷尾的路灯下，他看见了一个身影。
米白的连衣裙，手里攥着本卷边的书，头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纤细的脖颈。
阿王的呼吸瞬间停了。他慢慢走过去，脚步像灌了铅。姑娘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过头来。
路灯的光落在她脸上，阿王看清了她的眉眼——弯弯的眼睛，鼻梁小巧，还有那两颗浅浅的梨涡，左边比右边深一点。
“你……你好？”阿王的声音有些发颤。
姑娘愣了一下，礼貌地笑了笑：“请问有事吗？”
就是这个声音。软乎乎的，像浸了蜜的温水。
阿王指着她手里的书，喉咙发紧：“你……你手里的书，是《城南旧事》吗？”
姑娘低头看了眼书，又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疑惑：“是啊，你怎么知道？”
阿王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疼得他眼眶发烫：“我……我梦里见过你。”
姑娘愣住了，随即笑了，以为是搭讪的借口：“先生，你这搭讪方式有点特别哦。”
“不是搭讪。”阿王急忙解释，“我梦见过这条巷，梦见过你，你在石墩上坐着，给我槐花饼……你是不是叫小谢？”
姑娘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攥着书的手指紧了紧，指甲泛白：“你怎么知道我叫小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