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婚之日的慌乱
十六那日，天还没亮，窗外的天还是墨蓝色的，我就被春桃从床上拉了起来。“小姐，快起来吧，吉时快到了，夫人让您赶紧洗漱上妆呢。” 春桃的声音带着几分兴奋，手里还拿着一套崭新的里衣。
我迷迷糊糊地坐起来，脑子还没清醒，就被春桃推着去了洗漱间。冰凉的井水沾在脸上，我才终于清醒了些。接着，府里最好的妆娘就来了，她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胭脂水粉，在我脸上涂涂画画。先是用细粉打底，让我的皮肤看起来更白；再用淡粉色的胭脂涂在脸颊上，营造出娇羞的模样；最后用朱红色的唇脂涂在唇上，让我的嘴唇看起来红润饱满。妆娘还在我的眉间点了一颗小小的胭脂痣，说是能带来好运。
云姝姐姐就坐在我旁边的梳妆台前，她也在化妆。她穿着一件大红的襦裙，衬得她皮肤更白，眉眼更温柔。她转过头，看着我，笑着说：“悠然，你今日真好看，裴家大郎看到你，定会喜欢的。” 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可我心里还是乱糟糟的。
等我们化好妆，穿上嫁衣，天已经亮了。我们的嫁衣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大红的锦缎，上面绣着展翅的凤凰，凤凰的羽毛用金线勾勒，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头上戴着沉甸甸的凤冠，凤冠上缀着的珍珠和宝石随着我们的动作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响声。穿上嫁衣后，我感觉自己像被裹成了一个粽子，连走路都有些困难。
随着吉时临近，外面传来了迎亲的唢呐声，还有宾客们的欢呼声，热闹得有些刺耳。我被春桃搀扶着，一步步走出房门。母亲站在房门口，眼眶红红的，她伸手握住我的手，声音带着几分哽咽：“悠然，到了裴家，要好好照顾自己，要听夫君的话，不要像在娘家时一样任性。若是受了委屈，就派人回娘家说，母亲定会为你做主。”
我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也有些难过，眼泪差点掉下来，却被我硬生生忍住了 —— 今日是大喜的日子，不能哭。我点了点头，轻声道：“母亲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接着，我被丫鬟搀扶着，盖上了红盖头。红盖头是用最好的丝绸做的，上面绣着缠枝莲纹，透过红盖头，我能看到外面模糊的红色光影。我跟着指引，一步步走上花轿。花轿很大，里面铺着柔软的锦垫，坐上去很舒服。可我心里却既期待又不安。期待的是，或许裴怀安真的如姐姐所说那般，能让我日后的日子不那么枯燥，能带我去骑马、去听戏；不安的是，从此我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几年的家，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和一个只见过一面的人过一辈子，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适应那里的生活，不知道裴家的人会不会喜欢我。
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下了。我听到外面传来喜娘的声音：“吉时到，新娘子下轿喽！” 接着，有人掀开轿帘，一只温热的手伸了进来。我知道，这是裴家来接我的人，或许是裴怀安，或许是裴家的其他长辈。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只手上。
跨火盆、拜天地，一系列仪式繁琐又漫长。我低着头，只能看到脚下的红地毯，还有身边人的鞋子 —— 一双黑色的锦靴，上面绣着精致的云纹，看起来很华贵。拜完天地后，我被送入一间布置得喜庆的房间。房间里到处都是红色，红色的帐幔，红色的被褥，红色的地毯，连桌子上摆放的茶杯都是红色的。喜娘笑着嘱咐了几句 “早生贵子” 之类的吉祥话，便带着丫鬟们退了出去，只留下我一个人在房间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