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来不及感到痛苦,意识便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噗地一下,熄灭了。
最后残存的念头竟是:……赚了……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一点朦胧的意识幽幽醒转。
剧痛?没有。
禁锢?没有。
澎湃的力量?好像…也没有。
只有一股混合着青草、泥土和果香的清新气息钻入鼻腔,耳边是叽叽喳喳清脆的鸟鸣,还有不远处哗啦啦的流水声。
温暖湿润的风拂过身体,带来一阵轻微的…痒意?
平安艰难地睁开仿佛有千斤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透过繁茂枝叶洒下的、斑斑点点的金色阳光,晃得他有些眼花。
头顶是湛蓝如洗的天空,几缕白云悠悠飘过。
他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向自己。
毛茸茸的爪子…覆盖着淡金色绒毛的手臂…以及…一条不安分地扭动着的、长长的尾巴?
“???”平安的大脑一片空白。
还没等他从“我变成了个什么玩意儿”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尖锐又激动得变调的嘶叫:
“大——王——!!”
“大王回来了!大王醒过来了!!”
声音未落,一个敏捷得不像话的身影猛地从旁边一棵树上窜下,连滚带爬地扑到他面前。
平安定睛一看,竟是一只毛发稀疏、显得老态龙钟的白毛猴子,此刻这老猴脸上涕泪横流,激动得浑身颤抖,一双爪子死死攥住了他的胳膊,力气大得惊人。
“大王!您这一觉睡了三百年呐!吓死小的们了!您要是再不醒,咱们水帘洞可都要被那混世魔王欺负到头上来啦!”
老猴哭喊着,声音里充满了绝处逢生的狂喜和积压已久的委屈。
平安彻底懵了,胳膊被老猴攥得生疼,耳朵里嗡嗡作响。
大王?
一觉三百年?
水帘洞?
混世魔王?
这几个词单个拆开他还能勉强理解,可组合在一起,砸向他现在这副毛茸躯壳…
一个荒谬绝伦、却让他浑身猴毛倒竖的猜想,如同惊雷般劈入他的脑海。
他僵硬地转动脖颈,环顾四周。花果繁盛,草木葱茏,溪流潺潺,远处一道巨大的瀑布如白练垂空,轰鸣作响。
无数毛色各异的猴子从山林、岩石后钻出,叽叽喳喳地叫着,好奇而又充满敬畏地围拢过来,将他簇拥在中心。
每一只猴子眼中,都闪烁着看到“主心骨”般的兴奋光芒。
平安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发出的却是一声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带着猴类特征的嘶哑怪响。
等等……
这地方…这称呼…这开局…
怎么他妈的越看越眼熟?!
那老猴的爪子像铁钳一样箍着平安——不,现在或许该叫石猴?
孙猴子?
或者别的什么见鬼的名字——的毛胳膊,激动得浑身乱颤,唾沫星子都快喷到他脸上。
“大王!您可算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啊!”老猴另一只爪子胡乱抹着脸上的泪和汗,混着灰尘糊成一团,“您不知道,您这一睡不起,洞里头都快乱套了!那帮杀千刀的混账,看咱们没了主心骨,隔三差五就来寻衅,抢咱们的果子,占咱们的地盘,还、还抓走了好些孩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