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天一早,鹊桥办事处的邮差喜鹊就送来个包裹,收件人写着“月老亲启”,寄件人是“催婚小分队001号”。拆开一看,是面锦旗,红底金字,上书:“红线系得好,月老单身早”。落款处,小李和小张的名字挨得紧紧的,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爱心。
我盯着那十个字,气得白胡子都翘起来了。三千年了,我收过的锦旗不是“天作之合”就是“月老显灵”,头回见有人敢这么埋汰我!抓起锦旗就往灶膛里塞,火苗“腾”地窜起来,把锦旗上的金字烧得滋滋响。
火星子溅到旁边的鸳鸯池,池里那对最嚣张的鸳鸯——就是总爱在我办公时秀恩爱的那对——“扑棱棱”飞起来,翅膀一扑腾,落下一肩膀鸟屎。我抹着鸟屎,看着池水里自己气歪的脸,第一次怀疑:是不是该给这对鸳鸯的红线松松,让它们吵个架?
这还只是开胃小菜。
上周处理的那对欢喜冤家,才是真把我气到想退休。
男生叫王磊,在巷口开火锅店,祖传的牛油锅底,辣得能让神仙跳脚;女生叫林晓,是隔壁美甲店的老板,涂的甲油胶能反光,照得王磊的火锅店像开了霓虹灯。
这俩天天隔着三米宽的巷子互怼。王磊嫌林晓的客人总把电动车停他店门口,堵得食客进不来;林晓骂王磊的火锅味熏黄了她三瓶新甲油,非要他赔。可背地里,王磊每天关门前,都把最后一份鲜毛肚往隔壁送,说“扔了可惜”;林晓趁王磊打盹时,偷偷往他等位区的香薰机里灌自己调的“去味精油”,说是“免得客人被辣哭时呛着”。
典型的“嘴上互损八百句,心里早就藏不住”。我瞅着他俩的情感线缠成麻花,半夜爬起来加班,打算用“九转同心结”给他们拧成一股。
红线刚绕过王磊的不锈钢锅铲和林晓的水晶美甲灯,人间突然传来两声喊,穿透云层直戳我耳膜:
“月老!您看我们都快成了,要不找丘比特给您介绍个?听说他那边洋姑娘多,金发碧眼的!”这是王磊的大嗓门,震得我耳朵嗡嗡响。
“就是就是!”林晓的声音跟着飘上来,甜滋滋的,却带着点幸灾乐祸,“听说您那红线都用了三千年了,换根粉色的呗,招桃花!我这儿新到了批‘姻缘粉’甲油,免费给您涂两根试试?”
我手一抖,手里的红线“哗啦”缠成个毛线球,比我抽屉里最乱的那团还糟。得,又得拆半小时。
第二天,我正对着毛线球叹气,喜鹊邮差又带来消息:王磊的火锅店搞了个新活动,情侣进店消费免单,条件是“必须帮月老征婚,成功介绍者送全年霸王餐”;林晓更绝,美甲店推出“脱单套餐”,做完指甲送一张“月老相亲介绍信”,打印的,上面连我的签名都是复印的——那还是去年蟠桃宴上,我给赤脚大仙签的名。
我忍无可忍,揣着那团毛线球就下凡了。
王磊的火锅店正忙,牛油香味飘出半条街。我刚迈进店门,林晓就从隔壁探出头,举着个亮闪闪的美甲刀冲我笑:“哟,月老爷爷来视察啦?您看我这新做的‘姻缘红’,适合您不?我给您留了个VIP位,带对象来打五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