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拖着我离了这个囚禁了我三天的牢笼。
冷宫荒凉的庭院在眼前急速掠过。
目的地不是预想中的行刑空地,也不是慎刑司那阴森的大门。
太监拖拽着我,走过漫长而压抑的回廊。
越往前走,光线似乎越暗。
明明是白天,回廊深处却像是提前进入了黄昏。
最终,我们停在一座巍峨宫殿的侧门前。
暗红色的宫门紧闭着,上面雕刻着繁复而狰狞的异兽图案,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森。
门楣上悬挂着一块巨大的匾额,黑底金字——翊坤宫。
6
如懿的寝宫!
为什么是这里?不是杖毙吗?她......她要做什么?
想起前两条规则,我拼命用指甲狠狠掐进掌心,尖锐的疼痛勉强唤回一丝神智。
“吱嘎——”
沉重的侧门被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无声地拉开一条缝隙。
两个太监将我狠狠推进门内,随即侧门在身后沉重地合拢,隔绝了外面最后一丝光线。
“扑通!”
我重重摔倒在冰冷光滑的金砖地面上,膝盖和手肘传来钻心的疼痛。
殿内光线极其昏暗。
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沉水香。
但这香气之下,却隐隐浮动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败气息?
正前方,是一张宽大的紫檀木凤榻。
榻上,端坐着一个身影。
明黄色的凤袍,在昏暗的光线下也显得无比刺目。
她的坐姿极正,背脊挺直,带着一种刻入骨髓的雍容与......僵硬。
我的视线越过那象征着无上尊荣的明黄袍服,最终,定格在那张脸上。
一张极其美丽,却又美丽得毫无生气的脸。
是如懿。
她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如同庙宇里一尊冰冷的神像。
我抬起头迎向那双死水般的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凤榻上那尊冰冷的“人”,终于动了。
她极其缓慢地,抬起了一只戴着长长赤金嵌宝石护甲的手。
那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带着一种非人的滞涩感。
她的目光一寸寸刮过我的脸,最后,停留在我的脖颈处。
薄唇轻启,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轻柔,“你抖什么?”
7
那几条规则,第一条就被我违反了。
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我吞没。
规则二说在如懿面前,每一个字都必须是谎言!
我强迫自己扯动脸上僵硬的肌肉,试图挤出一个“笑”来。
喉咙里火烧火燎,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努力吞咽了一下,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奴......奴婢......是高兴的......”
“奴婢见到娘娘凤仪,心中......心中欢喜难以自持。”
冷汗沿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我却不敢眨眼。
如懿静静地听着。
那张涂抹着艳丽口脂的薄唇,向上弯起了一个弧度。
一个笑容。
但那绝不是愉悦或宽恕的笑。
“高兴的?”
她重复着我的话,声音依旧轻柔,却像毒蛇吐信。
“欢喜......难以自持?”
如懿从那张宽大的紫檀木凤榻上站起了身。
明黄色的凤袍垂落,勾勒出她过分纤细甚至有些僵直的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