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他指着荒坟里最扎眼的一口破棺材——那棺材板都烂了一半,黑黢黢的窟窿看得人心慌。
“就这儿!瞅见没?就这口棺材!爷半夜十二点,准时把这砖头,给它压上去!明儿一早,你们来验货!要是砖头不在……”
他顿了顿,嘿嘿一笑:“东来顺涮羊肉,我请了!要是砖头在了……嘿嘿,你们几个,凑钱请我吃一顿!怎么样?敢不敢赌?”
几个哥们儿面面相觑。这赌注够大的!东来顺啊!但看看那荒坟野地,想想黑夜传说,心里直打鼓。
胖墩咽口唾沫:“武……武哥,来真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武把胸脯拍得山响:“爷们儿一口唾沫一个钉!谁不去谁孙子!”
年轻人最怕激,尤其面儿上。几人硬着头皮:“赌就赌!”
正说着,天边滚过一阵闷雷。乌云黑压压地就漫了上来。
“要下雨!快走快走!”几人赶紧往回走,都去了刘武家。
走时刘武最后瞥了眼那荒坟和破棺,心里其实也毛了一下。
但话已出口,万万没有收回的道理。他刘三愣丢不起这人!
当晚,电闪雷鸣,瓢泼大雨砸得屋顶噼啪作响。
几人聚在刘武家喝酒,刘武灌了半斤地瓜烧,浑身燥热。看着窗外黑漆麻乌的天,听着鬼哭狼嚎的风声,他心里那点嘀咕变成了兴奋。
胖墩开了口:“武哥,我看就别去了,这天气,天大的胆子也怵。”
瘦猴跟着起哄:“武哥,你就认输算了。投降输一半,咱东来顺少点几个菜。”
刘武正在兴头上:“屁话,这天气才够劲!等雨小点我就去。”
眼看快十一点,雨小了些,但雷声还在云端滚动。刘武揣好那半块砖头,披上件旧雨衣,拎起一把装样子的三节手电筒,出门就走。
几人在屋里笑:“我看武哥是在演戏,看他回来怎么捣鬼,我们继续喝酒。”
夜晚的空气凉丝丝的,带着土腥味。街上空无一人,路灯昏黄,照着湿漉漉的地面反光。胡同里积水成洼,刘武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城墙根走。
越走越荒,越走越黑。手电光晃过去,只有乱草和残破的墙砖。
风声穿过缝隙,发出呜呜怪响,像好多人在低声哭。
说不怕,那是吹牛。刘武心里也发毛。他哼起不成调的歌给自己壮胆:
“穿林海~跨雪原~气冲霄汉~”歌声在雨夜里发着颤飘上天空。
总算到了那片坟地。
手电光一扫,雨淋过的坟头更显惨白,那几个破棺材黑洞洞的口子,像等着吃人。
“呸!怕个球!”刘武骂了一句,给自己鼓劲。他找到白天那口破棺,摸出那块砖头。
“嘿……,哥几个,明天就等着请客吧!”
他迈步上前,正要往棺材盖上放砖头。
突然!
手电光晃过棺材盖……
那上面……好像有个东西!
刘武心里咯噔一下,汗毛唰就立起来了。手电光赶紧打回去。
只见那破棺材盖上,赫然蜷着一团黑影!看形状,像是个大号的包袱卷,外面裹着层深色的布,被雨水打湿了,紧紧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