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是啊,她很不容易。

他们的养女、他们的养妹,在金碧辉煌的宴会间穿梭、在精雕细琢的庭院里休养、穿着绫罗绸缎、期待着崭新的别墅,真是太不容易了。

而我,七岁的生辰才过去两个月,在桃园里从日出做到日落,手被桃毛刺得发痒,肩膀被扁担压得红肿,攒下的每一文钱都要去填那栋我从未见过的别墅的“无底洞”。

我抬起头,看着父亲威严而不耐烦的脸,看着哥哥偏心得理直气壮的脸,再看着小白那张楚楚动人、茶香四溢的脸。

空空的桃篮从我手中滑落,“啪”地一声掉在地上,滚了几滚。

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冲到嘴边,却只化作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

他们看不见我的疲惫,看不见我的伤痛,只看见我“不懂事”。

我才七岁啊。

眼泪模糊了视线,我再也看不清他们此刻的表情,只是死死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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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小白姐姐又去听隔壁杨家姐姐与某个姓刘的男子的爱情故事了。

家中难得只剩下我们父子三人。她前脚刚被华丽的轿辇接走,后脚院中的气氛便陡然一变。

方才还对着小白温言软语的父亲和哥哥,几乎同时收敛了所有表情。父亲快步走到院门旁,侧耳细听,确认车驾确实远去,随即袖袍一挥,一层极淡的金光如水波般荡漾开来,悄无声息地笼罩了整个院落,隔绝了内外声息。

哥哥则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不再是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脸上带着我从未见过的紧张与……心疼?他猛地抓起我那只被桃篮勒出深红印子、又因整日劳作而微微肿胀的小手。

“嘶——”我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想抽回手。那处被竹篾反复摩擦的地方,火辣辣地疼。

哥哥的手却握得紧紧的,力道放得极轻,指尖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温润灵光,轻轻拂过我的伤处。一股清凉舒缓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红肿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褪了不少,疼痛也大为减轻。

我愕然抬头,撞进他写满歉疚与焦灼的眼眸里。

“英儿,疼不疼?”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与方才呵斥我时判若两人,“是哥哥不好,哥哥混账!”

父亲也走了过来,脸上那层威严的假面彻底剥落,只剩下深重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他不住地望向被金光笼罩的院墙之外,眼神里充满了警惕,仿佛墙外有无数双耳朵正在窥探。

“隔墙有耳,未必周全……”父亲喃喃自语,眉头锁死,“那老鼠精虽道行浅薄,但毕竟是……派来的,难免有探查之能。方才那般作态,已是冒险……”

他的目光在我和哥哥之间逡巡,最终定格在我残留着泪痕的脸上。父亲的眼圈竟微微泛红,猛地一跺脚,像是下了某种决然的决心。

“罢了!顾不得这许多了!”他咬牙,脸上掠过一丝肉痛与决绝,“唯有那里,方能确保万无一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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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只见父亲深吸一口气,神情凝重无比。他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一道璀璨夺目的金光自他掌心迸发。

光芒渐敛,一座玲珑剔透、金光流转的微小宝塔浮现而出,塔身遍布玄奥符文,散发出浩瀚而威严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