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中原腹地,嵩山余脉,禹州。

据竹简残篇和凌家秘档拼凑出的线索,禹王曾在此地会盟诸侯,铸造九鼎之基,豫州鼎最有可能藏匿于此,镇压着中原核心地脉。

与鲁东南的原始神秘不同,禹州一带历史悠久,人文荟萃,但也意味着人多眼杂,“公司”的触角可能更深。

我们伪装成地质勘探队,驻扎在嵩山脚下一个小镇。凌青云通过特殊渠道弄来一批更先进的装备,甚至包括能干扰低频能量场的仪器和穿透地层的探测器。

“豫州鼎关乎中原气运,封印必然极强,扰动也最小。”凌青云调整着探测参数,“我们需要扫描整个区域的地脉能量流,寻找异常‘静默点’。”

工作枯燥而缓慢。我们白天分头勘测,晚上汇总数据。王胖子负责后勤和伪装,天天跟镇上老乡唠嗑,居然真让他打听到些民间传说。

“老乡说,这嵩山以前不叫嵩山,叫‘崇山’,是禹王他爹鲧的封地。后来鲧治水失败被嘎了,禹王上位,才改的名。说这山底下压着老多秘密呢!”王胖子啃着烧饼,唾沫横飞,“还说以前山里有种黑石头,敲起来像铜钟,后来都让官府收走了,说是铸什么重器...”

“黑石?声如铜钟?”苏晓立刻在数据库里搜索,“嵩山地区有一种罕见的高密度磁性玄武岩,内部结构特殊,能产生特殊共振...难道禹王铸鼎掺了这种材料?”

调整搜索参数,重点扫描磁性异常区域。几天后,我们果然在一条废弃的古矿道深处,发现了一个极强的能量静默点!任何信号到那里都消失无踪。

古矿道入口早已被乱石封死,周围拉着官方的警示牌。

“看来不止我们知道这里。”王当家观察着泥土里极新的脚印和能量残留,“‘公司’的人来过了,可能还没得手,或者在里面遇到了麻烦。”

我们趁夜潜入。清理开伪装的乱石,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阴冷的风从中渗出,带着铁锈和尘埃的味道。

矿道深不见底,蜿蜒向下。壁上有开凿的痕迹,但风格古老,并非现代技术。越往下走,空气越稀薄,温度越低,岩壁逐渐呈现出那种特殊的黑色磁性玄武岩。

打神木顶端的星核碎片发出微弱的紫光,照亮前路,也驱散着某种无形的压力。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出现断崖。一座天然的石桥连接对岸,桥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暗。石桥对面,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腔。

凌青云扔下一根荧光棒,光芒下落了很久才消失。“深度超过三百米。小心。”

我们小心翼翼踏上石桥。桥面湿滑,仅有半米宽。

行至中途,异变突生!

两侧岩壁上的黑色矿石突然发出嗡鸣,产生强大的磁场!我们身上的金属物品猛地被吸向岩壁!匕首、装备扣、甚至口袋里的硬币都脱手飞出!

“稳住!”王当家大喝,打神木插在桥面,金光勉强抵消部分吸力。

但更可怕的是,脚下的石桥开始震动、碎裂!

“桥要塌了!快跑!”

我们拼命冲向对岸!身后不断传来石头坠落的巨响!

眼看就要到达,我脚下一空!桥面彻底崩塌!千钧一发之际,王胖子一把抓住我手腕,王当家甩出绳索缠住对岸石笋,凌青云和苏晓奋力将我们拉上去!

惊魂未定,回头望去,石桥已完全消失,只剩下漆黑的深渊和令人心悸的吸力。

“这磁场是守护机关的一部分。”凌青云心有余悸,“‘公司’的人可能就折在这里。”

我们休整片刻,探索这个巨大的空腔。空腔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巨鼎,而是一片占地极广的、由黑色玄武岩砌成的迷宫!迷宫墙壁高耸,布满玄奥的刻痕,散发出强大的能量场,干扰着感知和方向感。

“禹王迷阵...”吴卿的声音仿佛在耳边叹息(那是她之前研究玄武镜时留下的零星印记在共鸣),“非心志坚定、身负正道者不可入。妄入者,永困其中。”

我们尝试了各种方法:无人机进去就失控坠落,罗盘指针疯转,甚至撒豆成兵的小法术也失效。

“只能硬闯了。”王当家深吸一口气,“紧守心神,跟着感觉走。”

踏入迷宫的瞬间,四周景象骤变!不再是冰冷的石壁,而是变成了滔天洪水、裂开的大地、哀嚎的众生...恐怖的幻象冲击着心神!

“稳住!是幻阵!”凌青云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们紧守灵台清明,艰难前行。幻象越来越逼真,甚至开始产生物理攻击效果!洪水真的能打湿衣衫,地裂真的能灼伤皮肤!

王胖子突然惨叫一声,抱着头蹲下:“不行!我看到我妈...她被水冲走了!!”那是他童年时的阴影。

“胖子!那是假的!”我急忙去拉他,却也被幻象卷入,看到了爷爷去世时的场景...

心神动荡,幻象威力倍增!

就在我们快要迷失时,王胖子手中的打神木突然发出温暖的金紫色光芒,星核碎片柔和闪烁。光芒所及,幻象如冰雪消融。

“这玩意还能破幻?”王胖子又惊又喜。

靠着打神木的庇护,我们艰难地在迷宫中推进。迷宫不仅有意惑心神,本身结构也极其复杂,似乎还会自行移动变化。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一个岔路口。两条路看起来一模一样。

“走哪边?”苏晓拿不定主意。

我手中的白虎玦突然微微震动,指向左边。凌青云的青龙尺也泛起微光,同样指向左。

“左边。”

选择左边,又经过一番波折,我们终于来到了迷宫中心。

中心并非宝鼎,而是一个圆形祭坛。祭坛上摆放着一件物品——那是一尊尺余高的青铜鼎模!造型古朴,三足两耳,鼎身刻满日月星辰、山川地理,以及一些无法解读的符文。虽是小样,却散发着浩瀚如岳、镇压八方的磅礴气势!

“豫州鼎...的模型?”王胖子有些失望,“搞这么大阵仗,就为这么个小玩意?”

“不!”凌青云眼神狂热,“这不是模型!这是‘鼎灵’!或者说,是豫州鼎的‘真灵’所寄之物!大鼎本体或许早已化入山河地脉,这才是核心!”

他小心翼翼上前,试图取下鼎灵。

就在他手指即将触碰的瞬间,整个迷宫剧烈震动!迷宫的墙壁开始移动、闭合,要将我们彻底困死!

“拿了东西就想走?”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后方响起。

那个面具人(他竟然也闯过来了!)带着几个伤痕累累的手下出现,堵住了退路。他手中拿着一个奇怪的仪器,正发出干扰迷宫能量的波动。

“多谢你们带路和破阵。”他冷笑道,“鼎灵和你们的命,我收下了。”

战斗瞬间爆发!迷宫仍在闭合,空间狭窄,我们和“公司”的人挤在一起,厮杀得异常惨烈。

面具人身手极为了得,能量武器和诡异的术法结合,我们四人联手才勉强挡住他。他的手下也个个悍不畏死。

“必须尽快出去!”王当家一棍逼退一个敌人,看向越来越窄的出口。

“我挡住他们!你们拿鼎灵走!”凌青云突然决绝道,剑势变得疯狂,竟一时拖住了面具人和其主要手下。

“哥!”苏晓急呼。

“快走!”凌青云吼道,嘴角溢血。

我知道不是犹豫的时候,冲向祭坛,一把抓起那尊小鼎!

鼎入手极沉,仿佛托着一座山岳!同时,一股浩瀚的意念涌入脑海:九州的山川地脉、江河湖海、人世变迁...无数信息流冲刷而过!

迷宫震动得更厉害了!巨石不断落下!

“走!”王当家当机立断,打神木开路,苏晓含泪扶着脱力的凌青云,我捧着鼎灵,且战且退。

面具人怒吼着想追,却被落下的巨石阻隔。

我们拼命向外跑,身后的迷宫彻底坍塌封死!

冲出空腔,回到断崖边,身后是隆隆的崩塌声。我们瘫倒在地,浑身是伤,狼狈不堪。

凌青云伤得不轻,但无性命之忧。苏晓正在给他处理伤口。

我捧着那尊小小的豫州鼎灵,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华夏大地紧密相连的浩瀚力量,心中却没有多少喜悦。

吴卿牺牲换来的线索,凌远山长老的自我献祭,凌青云的重伤,才换来这一尊鼎灵。而这样的鼎,还有八尊。

那个神秘的“老板”,荧惑星核,归墟之眼...前路似乎更加艰难了。

王胖子看着崩塌的矿道入口,啐了口带血的唾沫:“妈的,总算没白忙活。”

王当家收起草药,看向我手中的鼎灵,眼神复杂:“有了它,我们或许能感应到其他鼎灵的方向,甚至...能稍微调动一部分中原的地脉之力。但这力量,是庇护,也是责任。”

我将鼎灵小心收好。白虎玦贴着它,发出温顺的嗡鸣。

下一步,该去哪里?

鼎灵微微发热,传递出一个模糊的方位感应——西方。

同时,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跨越时空的呼唤,夹杂在鼎灵的力量中,似乎来自...黄河源头?

那是吴卿最后消失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