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既然是她老人家的意思，我也不好驳回。
“行吧，留下吧。”我挥挥手，“芸香，你带他去熟悉一下殿里的规矩。”
芸香应声，领着那个叫小栗子的小太监下去了。
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直到晚上。
我习惯在睡前看一会儿书。正看得入神，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
我抬起头，发现那个叫小栗子的小太监，正站在书架前，踮着脚，似乎想拿最高处的一本书。
他身形太瘦，太监服穿在他身上空空荡荡的，踮起脚时，腰线显得格外纤细。
“你要拿什么书？”我开口问。
他似乎被我吓了一跳，身体一抖，差点摔倒。
他连忙转过身，跪在地上，“奴……奴才参见公主。奴才看那本书放歪了，想……想给它扶正。”
他的声音有点沙哑，像是还没完全变声。
而且，他很紧张，身体在微微发抖。
我皱了皱眉。
我鸢尾殿的规矩不算森严，下面的人虽然恭敬，但也不至于怕我怕成这样。
“抬起头来。”我命令道。
他犹豫了一下，缓缓地抬起了头。
我看清了他的脸。
很干净的一张脸，五官清秀，就是嘴唇没什么血色。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不像太监会有的眼睛。
太亮了，太清澈了，里面藏着一股不属于宫墙之内的野性。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开口：“你不是太监。”
我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他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把头磕在地上，“公主恕罪！奴才……奴才就是太监！奴才进宫的时候验过身的！”
“是吗？”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可我怎么觉得，你身上没有太监该有的那股味道。”
宫里的太监，身上都有一股淡淡的骚味，那是身体残缺后无法掩盖的气息。
但他身上没有。
他身上只有一股干净的皂角味，和淡淡的墨香。
他趴在地上，身体抖得更厉害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忽然觉得有点好笑。
我娘这是在干什么？
往我宫里塞一个假太监？
她到底想做什么？
我弯下腰，凑到他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轻轻地说：
“别紧张。我暂时，不会揭穿你。”
“但是，你得告诉我，你是谁，进宫来，想做什么。”
他的身体，瞬间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5
那个自称小栗子的假太监，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是一个劲儿地磕头，把额头都磕青了。
我有点烦了，挥挥手让他下去了。
我不好奇他是谁，也不关心他想做什么。只要他不妨碍我，我懒得管。
没过几天，宫里要举办秋日宴。
这种宴会，最是无聊。无非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说着言不由衷的场面话，吃着中看不中吃的菜。
我本来想称病不去，但我娘派人传话，说这次宴会是为西戎国来的使臣接风，宗室子女必须出席。
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去了。
宴会设在御花园的“揽月台”。
我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谈笑风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