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月的身影消失在崖边后，思过崖的风似乎更冷了些。
吴凡瘫坐在石洞里，后背抵着冰凉的石壁，才勉强压下体内残留的灼热感。绑在身上的捆仙绳已经彻底失去了灵光，软塌塌地松垮下来，显然是被刚才爆发的“纯阳磁场”破坏了禁制。
他解开绳子，揉了揉被勒得发红的手腕，心里乱成一团麻。
刚才那股失控的阳刚气息，苏沐月失态的反应，还有脑海里闪过的“纯阳磁场”四个字……像一块块拼图，零散却又隐隐指向某个他无法理解的真相。
“我到底……怎么了？”吴凡喃喃自语，抬手按在丹田处。那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惊涛骇浪从未发生过，可他能清晰地记得那种力量奔涌的感觉——既恐怖，又带着一种莫名的熟悉。
他环顾四周，试图从这简陋的石洞里找到些头绪。
石洞不大，石壁粗糙，布满了风霜侵蚀的痕迹。角落里堆着些枯草，想来是以前被关在这里的弟子留下的。吴凡站起身，借着洞口透进来的微光，仔细打量着每一寸石壁。
他总觉得，这思过崖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普通。青云宗立派千年，思过崖作为惩罚弟子的地方，说不定藏着什么被遗忘的秘密——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绝境之中往往藏着机缘。
手指抚过冰冷的石壁，触感粗糙硌手。当他摸到石洞最深处的一块石壁时，指尖突然顿了一下。
这块石壁的触感和周围不同，似乎更光滑些，边缘还有一道极细微的缝隙，像是人工开凿过。
吴凡心里一动，用手掌按住石壁，用力推了推。
石壁纹丝不动。
他不死心，又换了几个角度尝试，甚至用拳头轻轻敲打。“咚咚”的闷响在石洞里回荡，就在他快要放弃时，指尖突然触到一个凸起的小点——像是石壁里嵌着什么东西。
他用指甲抠了抠那个小点，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眼前的石壁竟缓缓向内滑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格！
吴凡的心跳瞬间加速，连忙凑过去看。
暗格里没有金银珠宝，也没有神兵利器，只有一本用某种兽皮制成的古籍，静静躺在里面。兽皮已经泛黄发脆，边缘卷曲，显然有些年头了。
他小心翼翼地将古籍取出来，吹掉上面的灰尘。书页翻开的瞬间，一股陈旧的、带着淡淡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书页上没有署名，只有古朴的篆字，笔画苍劲有力，仿佛蕴含着某种道韵。吴凡认得这种字体——宗门藏书里有些上古典籍就是用篆字写的，他以前打杂时偷偷学过一点。
他深吸一口气，逐字逐句地读了起来：
“混沌初开，清浊自分，阴阳交感，方生万物……”
开篇几句讲的是天地初开的道理，吴凡看得一知半解。他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翻，直到看到一行字，瞳孔骤然收缩：
“混沌阴阳体，纳清浊，融阴阳，非废柴，乃万法之基。得此体者，需以《九转炼神诀》淬之，方可控其力，登大道……”
混沌阴阳体？
吴凡的手指猛地顿住，心脏狂跳起来。他想起刚才爆发的纯阳磁场，想起苏沐月失控的反应，想起三年来无法引气的窘境……难道，这就是自己体质的真相？
他不是废柴？而是拥有什么“混沌阴阳体”？
巨大的震惊让他有些发懵，他定了定神，继续往下看。
接下来的内容，正是那部名为《九转炼神诀》的功法。
功法开篇详细记载了第一转的修炼之法——引气境。可其中的描述，却让吴凡越看越心惊。
“第一转·引气，需感天地灵气，纳于己身。然混沌体特殊，需阴阳二气调和方能存于丹田，孤阴不生，独阳不长，缺一不可……”
“调和？”吴凡皱紧了眉头，“难道是要同时吸收阴阳两种灵气？”
可他记得宗门基础功法里说，引气境只需吸收天地间的精纯灵气即可，从未提过什么阴阳调和。
他继续往下翻，看到一段更让他错愕的话：
“……混沌体引气，需借异性修士之气为引，方能打通阴阳玄关。此谓‘调和’，非亵渎，乃体之所需，法之所定……”
借异性修士之气为引？
吴凡的脸“唰”地一下红透了。
他猛地想起苏沐月靠近时，自己体内那股异样的暖流，想起刚才磁场爆发时她失控的模样……难道，功法说的“调和”，就是指这个？
“这、这是什么歪门邪道！”吴凡下意识地想把古籍扔出去，可手指却像粘在了书页上，怎么也松不开。
如果这功法是真的，那他三年无法引气，就是因为缺少“阴阳调和”？那苏沐月的失控，难道也是因为这个体质的影响？
无数疑问在脑海里翻腾，吴凡拿着古籍的手微微颤抖。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翻看功法的修炼细则。第一转的引气法门并不算复杂，甚至比宗门的基础功法还要简洁，可每一个步骤都强调“阴阳平衡”，字里行间都透着一种玄奥的道理。
尤其是最后一句，像烙印一样刻进了他的脑海：
“九转功成，混沌归一，方可勘破生死，超脱凡俗。然每一转，皆需阴阳调和为基，一步错，步步皆输……”
吴凡合上古籍，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这部《九转炼神诀》，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却也把他推到了一个极其尴尬的境地。要修炼，就得接受这种需要“异性调和”的方式，这让他一个连姑娘手都没碰过的少年，怎么接受？
可如果不修炼……难道一辈子当个被人嘲笑的废柴，最后被逐出青云宗？
爹娘的期望，苏沐月冰冷的眼神，还有体内那股蠢蠢欲动的力量……在他脑海里交织碰撞。
吴凡紧紧攥着那本兽皮古籍，指节泛白。
石洞里的风渐渐小了，洞口透进来的微光落在书页上，将“九转炼神诀”五个字映照得格外清晰。
他不知道，自己此刻的选择，将会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甚至牵扯出无数跨越仙、魔、妖、人四界的因果。
他只知道，手里这本古籍，或许是他唯一的机会。
“先试试……再说吧。”吴凡深吸一口气，将古籍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贴身藏好。他决定先不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沐月——他实在无法想象，当师姐知道这功法的修炼方式时，会是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洞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吴凡心里一紧，连忙警惕地望去。
只见一个外门管事师兄站在洞口，皱着眉道：“吴凡，出来吧。苏师姐刚才传讯，说你只是体质特殊，并非邪修，罚你打扫藏经阁一个月，这事就过去了。”
吴凡愣住了。
苏沐月……帮他解释了？
他来不及细想，连忙应了一声，跟着管事师兄走出石洞。路过崖边时，他下意识地朝着山下望去，却没看到苏沐月的身影，只有呼啸的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她的清冷气息，在空气中飘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