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周末,阳光明媚,姜时漾像往常一样去医院进行定期复查心脏病。五月的天逐渐变得燥热,阳光暖烘烘的撒在人身上。

姜时漾站在车旁,司机早已将车门打开,等待着她上车。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姜时漾呆愣在原地,看着某个方向。

“大小姐?”司机见状,不禁有些疑惑,他轻声呼唤着姜时漾。

姜时漾回过神,她的目光有些迷茫,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听到司机的呼唤,她如梦初醒般地应了一声,然后缓缓地上了车。

“去古驿巷。”姜时漾坐定后,对司机报出了一个地名。司机点了点头,在导航上输入地址,然后驾车朝着目的地驶去。

一路上,姜时漾都显得有些沉默,她静静地坐在后座,望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若有所思。

“我找我朋友玩会儿,我等会给你发消息你再来接我。”快到目的地时,姜时漾突然对司机说道。

“好的,大小姐,注意安全。”司机微笑着回应道。

还是那条狭窄的小巷,道路两旁的商贩们早已搬出风扇,坐在门口的小凳上聊天。姜时漾漫步,微风轻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了一丝凉意,稍稍减轻了她心中的燥热。

她缓缓地走到小巷的深处,目光落在那扇略显陈旧的黄色木门上。木门上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木头原色。姜时漾抬起手敲了敲门。

“嘎吱”一声,门缓缓地打开了,发出一阵轻微的摩擦声。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奶奶从门后探出身子,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小姑娘,你找谁呀?”老奶奶的声音有些沙哑。

“奶奶您好,我是季宴舟的同学,请问他住在这里吗?”姜时漾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她记得上次季宴舟就是带她到这个地方的。

“你是小舟同学啊,”奶奶有些惊讶,“他去兼职了,要晚上才回来,你进来坐会儿吧。”

当季宴舟踏入家门时,他发现原本空荡荡的厨房已经被各种厨具填满。不仅如此,冰箱旁也堆放着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

而在有些发黑的灶台旁,女孩正忙碌着。她一只手拿着锅盖,另一只手则高高举起锅铲挡在自己脸前,小心又有些害怕地盯着锅里翻腾的鱼。站在她旁边的奶奶,时不时地躲闪着飞溅的热油。

“小心。”季宴舟快步走进厨房,径直走到姜时漾身边,迅速接过她手中的锅盖,稳稳地盖在锅上。然后,他熟练地将火调小了一些,以免鱼被烧焦。

“你俩在干什么?”季宴舟看着姜时漾和奶奶,皱了皱眉。

“做晚饭啊。”姜时漾摸了摸被烫红的手背,嘴里嘟囔着,“本来打算你下班回来就吃上热饭的。”

季宴舟见状,连忙抓起姜时漾的手,毫不犹豫地将其放进一旁的洗手池里。他打开冷水龙头,让清凉的水冲洗着姜时漾那被烫红的手背,“你怎么来我家了?”

“没事干,就来看看你呗。”姜时漾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但漂浮的眼神证明了她此时的心虚。

“去沙发上坐着,我来做晚饭。”季宴舟说着,将奶奶和姜时漾推出了厨房。

季宴舟站在厨房里,开始熟练地淘菜煮饭。他看着地上堆着的食材,心里盘算着要做些什么菜。然而,当他的目光落在锅里扑腾的鱼身上,这条鱼的鳞片都还没有剔干净。季宴舟无奈地摇了摇头,默默地把鱼翻了个面,准备等会儿再处理它。

季宴舟的动作迅速而利落,不一会儿,清炒小白菜、回锅肉和豆腐鱼汤就被他端上了桌。在做菜的途中,他还发现了菜堆里有活虾。他去掉虾头和虾线,将它们放入蒸锅清蒸。

不一会儿,三菜一汤就全部准备好了,有荤有素,色香味俱佳。

“哇,好香啊!”姜时漾看着桌上的菜,不禁赞叹道,“季同学这厨艺,简直不输米其林大厨!”

季宴舟听了姜时漾的夸奖,嘴角微微上扬,但还是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淡淡开口,“快吃。”

季宴舟一边给姜时漾剥虾,一边细心地给奶奶剃去鱼刺。看着奶奶和姜时漾心满意足地吃着饭,尤其是姜时漾已经吃得肚子鼓鼓的,开始不停地揉着肚皮,季宴舟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一头被使唤的牛马。

吃过饭,姜时漾也准备回家了。季宴舟看着她一身短袖短裤,不禁皱起眉头,拿起一件外套披在姜时漾的身上,“晚上凉。”

“谢谢。”

“我送你吧。”

两人走出家门,漫步在小巷中。小巷两边的商贩早已收摊打烊,街道上显得格外安静。橘黄色的路灯洒下柔和的光芒,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

走着走着,季宴舟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姜时漾,开口问道:“现在可以说为什么来找我了吗?”

姜时漾被他的问题问得有些措手不及,她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其实,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今天会来找季宴舟。也许是因为看到那份检查报告后心情郁闷,而爸妈又不在家,沈恬今天要上形体课,她找不到人陪她。

“我……就是……”姜时漾支支吾吾地说着,手不自觉地摆弄着衣角,显得有些扭捏。就在这时,她衣服包里的检查单突然滑落下来,掉在了地上。

季宴舟眼尖,一眼就瞥见了那张检查单。他蹲下身,捡起检查单,展开一看,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你心脏病这么严重了?”季宴舟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姜时漾抿了抿唇,神经紧绷,“其实我感觉我身体还好啊。”

季宴舟皱起眉头,仔细地看了一遍。当他看到检查单上的姓名时,松了口气。

“你拿错检查单了。”季宴舟用弯曲的食指轻轻敲了敲姜时漾的头,略带调侃地说道。

“啊?”姜时漾惊讶地叫了一声,她瞪大眼睛看着季宴舟手中的检查单,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

季宴舟指了指检查单上的名字和年龄段的地方,笑着说:“你好,79 岁的蔡宏女士?”

姜时漾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咧嘴笑了。

季宴舟看着姜时漾如释重负的样子,把检查单递给姜时漾,“只能明天再去趟医院把这份检查单还回去吧。”

姜时漾接过检查单,点了点头,说道:“我明天一早就去。”

季宴舟看着姜时漾的笑容,她眼睛亮亮的,像一颗黑曜石。顿时,季宴舟的内心深处泛起层层涟漪,“快回去吧,叔叔阿姨该担心了。”

姜时漾的笑容微微一滞,随即恢复了常态,“我爸妈不在家,他们在 S 国,很少过来。”她的声音中似乎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失落。

季宴舟静静地听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姜时漾。两人之间的沉默持续了一会儿,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终于,那辆熟悉的黑色迈巴赫缓缓地停在了小巷的门口,司机像往常一样,动作娴熟地拉开车门。

姜时漾向迈巴赫走去,季宴舟突然打破了沉默,他伸出手,轻轻地拉住了姜时漾的手腕,“明天我没班,我可以陪你去医院。”

姜时漾抬起头,目光与季宴舟交汇,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展颜一笑,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好!那明天十点见,季宴舟。”

季宴舟看着姜时漾重回脸上的灿烂笑容,心中异样的情愫加深,他嘴角微扬,回应道:“明天见。”

回到家中,季宴舟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给网吧老板发了一条明天请假的消息。

奶奶端着一杯刚热好的牛奶走了过来,她缓缓地坐在季宴舟旁边的沙发上,打开电视,看起了晚间新闻。

“小舟啊,”奶奶突然开口说道,“我看那女孩儿穿着打扮,家里应该挺有钱的吧?”

季宴舟抬起头,看着奶奶慈祥的面容,点了点头。

奶奶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她微微皱了皱眉,接着说道:“那种家庭的孩子,父母一般都会给他们安排门当户对的婚姻的。”

季宴舟沉默了片刻,他知道奶奶想说什么,“我和她只是同学。”

“你还能唬住奶奶不成?”奶奶揉了揉季宴舟的头,“你眼睛都要粘小姑娘身上了。”

“但是小舟啊,爱情是件很冲动的事情,等爱情的冲动消磨殆尽了,缺点就出现了,争吵也出现了。”奶奶看着季宴舟沉思的模样,拍了拍他的肩膀,“生活环境都不同的人,怎么会合适呢?”

季宴舟将牛奶一饮而尽,“我知道,奶奶,我先去休息了。”

十点,阳光温暖而柔和。姜时漾到医院门口时,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长凳上的季宴舟。

“季宴舟!”

季宴舟听到呼唤,缓缓抬起头,目光与姜时漾交汇。只见少女身着一袭洁白的及膝短裙,宛如一朵盛开的白蔷薇。她快步朝季宴舟跑来,脚步轻盈。由于奔跑,她的脸颊微微泛起一抹红晕,头发被精心地捆成一个丸子头,俏皮又可爱。

“你来的好早啊。”姜时漾跑到季宴舟面前,有些微喘。

季宴舟浅笑着,“我也刚到一会儿。”

随后,季宴舟陪着姜时漾走进医院,取回了她的检查报告。拿到报告后,季宴舟拉住姜时漾的手,“找医生看看检查单。”

姜时漾眨巴着眼睛看着季宴舟,“我家医生今天没上班呢,我打电话叫他来一下吧。”

季宴舟摇了摇头,拉着姜时漾往问诊室走,“我父母是心外科方面的研究员,他们认识一位研究心脏病很多年的专家刚好在这家医院。”

季宴舟一边走,一边数着门牌号,终于在“584”号门前停住了脚步。他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请进。”

姜时漾好奇地看向门口的展板,上面写着医生的名字:黎塘。

季宴舟推开门,带着姜时漾走了进去。房间里,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坐在办公桌前写备案,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看到季宴舟后,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小舟?”黎塘停下笔,面露疑惑,“好久没见你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黎叔叔,不好意思打扰了,你能不能帮我朋友看看她的心脏病?”

黎塘的目光这才停在季宴舟身后的姜时漾身上,“你这小子。”

“小姑娘,坐吧。”

“谢谢黎医生。”姜时漾看了眼季宴舟,乖巧的坐在椅子上。

黎塘接过季宴舟递给他的检查报告单看了看,拿着听诊器听了听姜时漾的心脏。

“还好,一直这么温养着,在找到合适的心脏移植前,应该都没有什么问题。”黎塘缓缓地放下听诊器,原本严肃的面庞也随之柔和了些许。

“吃食上不要太辛辣,不要过度疲劳……”黎塘详细地嘱咐着姜时漾需要注意的事项,而姜时漾一一应下。

等到黎塘把所有的注意事项都交代完毕,姜时漾和季宴舟才起身离开医院。此时,时间已经悄然流逝,快接近中午时分了。

“季宴舟,我肚子饿啦,我们去吃饭吧。你想吃什么呢?”姜时漾一边看着周围的环境,一边询问着季宴舟。远远看见附近不远处就有一个商圈。

“都可以。”季宴舟的回答很简洁,似乎对吃什么并没有特别的要求。

“那你有什么忌口的嘛?”

“都还好。”

姜时漾看着季宴舟,注意到他身上穿着的白色 T 恤下,那副瘦削的身体显得有些单薄。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般的苍白,仿佛缺乏营养一般。

“我知道附近有家料理店还挺好吃的,走吧走吧。”姜时漾笑着对季宴舟说,然后迈步朝着商圈的方向走去,季宴舟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姜时漾在季宴舟身边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她的话题主要围绕着她最近看的综艺节目和玩过的游戏。

季宴舟虽然对这些内容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他既不看综艺也不玩游戏,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烦。相反,他始终保持着安静和专注,认真倾听着姜时漾的讲述。

每当姜时漾兴奋地分享一些有趣的情节或者自己的感受时,季宴舟都会适时地给予回应,既不会打断姜时漾的热情,也不会让她感到被忽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