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清脆的声响划破了卧室里微妙的寂静。
紧接着,一股温暖醇厚的麦香混合着黄油与奶蜜的甜香,丝丝缕缕地飘了进来。
悄然驱散了些许消毒水和冰冷电子设备带来的疏离感。
宋曦鼻尖微动,猛地想起来——自己在跑去闺蜜家“避难”之前,好像顺手烤了一炉面包!
“那啥…面包好像好了,我先去弄一下哈!”
她找到了绝佳的逃生借口,语速飞快。
几乎不敢看沙发上那位和床上那位。
“你们慢聊…慢聊…”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只受惊的小兔子,踮着脚尖一溜烟小跑出了卧室,直奔厨房。
那背影仓促得仿佛身后不是两位顶级帅哥,而是两只索命的恶鬼。
感谢伟大的面包机!
宋曦在心里默默为这个救她于水火的厨房电器
颁发了
【年度最佳贡献奖】
厨房里,烤面包机正散发着令人无法抗拒的热度和香气。
那香味浓郁得近乎实体化,像是无数只诱人的小钩子,勾得人食欲大动。
脑子都被这幸福的暖香熏得有点发懵。
“面包就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炉子,更加澎湃的香气扑面而来。
炉子里。
她精心准备的各种小面包正呈现出完美的金黄色泽。
有酥皮层次分明、
表面刷了亮晶晶蛋液的可颂,
有撒着杏仁片和糖粉、
看起来柔软无比的奶香包,
还有嵌着蔓越莓干和核桃粒色彩缤纷健康的欧包……
一个个胖乎乎、香喷喷,乖巧地挤在一起,像一场小型的面包艺术展。
宋曦心情极好,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拿出一个素雅的白瓷盘。
她歪着头,极其谨慎地挑选着。
指尖在几个最完美的面包上方犹豫徘徊——给那两尊大佛的,必须得是卖相最好、口感最棒的!
最终,她夹起了一个酥皮最漂亮、仿佛下一秒就要层层绽放的可颂。
和一个看起来最柔软蓬松、糖霜撒得最均匀的奶香包,仔细地摆放在盘子里。
她端着这盘倾注了“最高敬意”的点心,深吸一口气。
重新走向卧室,脸上努力挂上乖巧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又要去伺候俩祖宗了……
当宋曦离开后的卧室,气氛却并未因香气的涌入而缓和。
反而陷入一种更诡异的寂静。
郁霖的视线并未从屏幕上复杂的股权结构图上移开。
修长的手指敲下最后一个键,语气平淡无波,却精准地刺破了某人的伪装:
“装得不累吗?”
傅煋脸上那副虚弱无力、惹人怜惜的表情瞬间收敛。
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玩世不恭的戏谑笑容。
甚至还悠闲地调整了一下靠枕的位置。
哪还有半分刚才气若游丝的样子。
“呦,郁大会长火眼金睛啊~我自我感觉演技还是挺好的。”
他语调轻快,带着点被戳穿也无所谓的慵懒。
“看把那小朋友吓的,都快缩成团子了,多有趣。”
郁霖合上一份刚刚电子签署完毕、涉及金额惊人的合同,冷漠回怼。
甚至吝于给予一个眼神
“拙劣的演技。也就只能骗骗她那种笨蛋。”
他的话语像冰锥,精准且不留情面。
瞬间将房间内那点残存的温馨假象击碎。
“还挺好玩的,不是吗?”
傅煋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病号服的衣领。
唇角噙着玩味的笑,仿佛刚才那个虚弱得要死的人不是他。
郁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奉送。
回应他的只有那双修长手指敲击在机械键盘上发出的、冰冷而规律的嗒嗒声。
在寂静的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一种无声的嘲讽。
三分钟过后。
“面包来咯~”
宋曦愉悦空灵的声音伴随着愈浓浓郁的香气一同飘了进来。
似乎是因为刚刚在厨房被自己心爱的面包治愈了。
她的心情也变得雀跃起来。
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先前那点拘谨和害怕也被冲淡了不少。
傅煋反应极快,立刻收敛了所有神采,眉头微蹙,嘴唇抿起。
变脸似的恢复成那副虚弱无力的样子,甚至还故意发出一点压抑的抽气声。
挣扎着想要靠自己坐起来,表演得十分投入。
“我的乖乖!傅少,你可别乱动了!万一碰到伤口就不好了!”
宋曦一见,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赶紧将手中精致的面包盘放到一旁。
小跑过去,手忙脚乱又小心翼翼地扶住他的胳膊和后背,费力地帮他调整到一个舒适的姿势。
“没事…伤的,不是很重……”傅煋顺势将一部分重量倚靠在她纤细的手臂上。
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气音,努力让自己显得更加苍白脆弱,惹人怜惜。
一旁的郁霖从屏幕前微微抬眼,镜片后的目光扫过傅煋那“弱不禁风”的样子。
眼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浅淡却锐利无比的讥讽。
当初在家族试炼地里,这家伙身中四枪,血都快流干净了。
还能拖着身体,在雨林里狂奔五公里突围,并反杀敌军。
现在不过是挨了几刀
就连坐起来都需要人扶了?
演技浮夸至极。
他面无表情地淡淡移开视线,似乎全神贯注于屏幕上滚动的复杂数据。
但一丝难以察觉的注意力,却已悄然落在了那个正忙得团团转的女孩身上。
宋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这位“重伤员”安置妥当。
额角都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松了口气,脸上重新绽开明亮的笑容。
迫不及待地将那盘精心挑选、香气扑鼻的面包捧到傅煋面前。
双眼亮晶晶地,充满了期待,像只等待夸奖的小动物。
宋曦对待甜品一向很认真。
她喜欢听到顾客真诚的夸奖,或者是对不足的改进。
“傅少,饿了吧?快尝尝我的手艺!刚出炉的最香了!”
毕竟这位可是关系到她社团生死存亡的人。
必须得让领导先满意!
虽然她也没告诉傅煋他要开的社团是什么。
傅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写满期待的小脸,眼里闪过一丝得逞的欣喜。
他依旧维持着虚弱的人设,动作缓慢地接过盘子,仿佛十分费力般地拿起那个酥皮层次极其漂亮的黄油可颂。
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酥皮应声碎裂,发出清脆的轻响,内里柔软拉丝,浓郁的黄油奶香瞬间在口中弥漫开。
他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惊讶,这水准确实远超预期。
他细细咀嚼,然后抬起头,用一种虽然“气若游丝”却足够清晰的嗓音给予了高度评价
:“…很好吃。外酥里软,火候恰到好处…小朋友,手艺真不错。”
OK!这么刁的嘴都说好吃!
宋曦心里的小人几乎要跳起来欢呼雀跃。
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太好了,她的烘焙技术没有退步!
社团经费又稳了一点!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平淡的声音毫无预兆地插了进来,打破了这“和谐”的氛围。
“时间很晚了,宋小姐去休息吧”
郁霖不知何时已经完全停下了敲击键盘的动作。
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宋曦身上。
那双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绪,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嗷…好的”
心里欣喜了一下。
老娘终于能离开这诡异的地方了!
宋曦连滚带爬地,瞬移出那间的客房。
白皙的脸颊烧得滚烫,连耳垂都染上了诱人的绯红。
活像一只落荒而逃的雪白兔子。
冲到门边时,慌乱之下竟被那并不算高的门槛结结实实地绊了一下。
“我去……”一声轻呼。
整个人便软绵绵地向前扑去,摔了个措手不及。
顾不上疼,手忙脚乱地立刻撑起身子。
头也不回,像是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赶。
飞也似地奔回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门。
客房里。
两个男生将这小兔受惊般的全程尽收眼底。
郁霖依旧维持着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然而,若是仔细看去,便能发现他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微澜。
如同冰封湖面投入一颗微小的石子,转瞬即逝。
快得让人怀疑是否是错觉。
薄唇紧抿,线条冷硬,没有任何表示。
而傅煋则毫不掩饰地低笑出声。
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和玩味。
他摸了摸下巴,语调慵懒拖长:“真是……可爱呢。”
眼神却像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玩具,饶有兴味地盯着那扇被仓皇关上的门。
短暂的插曲结束。
郁霖率先起身,动作流畅而利落。
快速且沉默地收拾好自己的物品,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响。
收拾停当,他便迈开长腿,大步流星地朝门外走去。
背影挺拔孤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毫无留恋。
“啧,真无情啊,会长大人。”
傅煋对着那冷硬的背影坏笑一声。
方才那虚弱需要人照顾的模样瞬间褪得干干净净,仿佛脱下一件外套般随意。
他利落地一个翻身,挎着那双优势惊人的长腿下了床。
站直身体时,甚至还慵懒地伸展了一下,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
他随手扯下肩膀上那圈染着鲜血的绷带。
动作随意得像在丢弃垃圾,露出底下恐怖的伤口。
那伤口,对他来说不痛不痒的。
他随手将绷带扔在床上,脚步轻快矫健地就跟了上去。
哪还有半分刚才虚弱无力的样子?
“喂,等我一下啊,会长~” 傅煋的声音带着特有的慵懒腔调,尾音上扬。
裹挟着明显的戏弄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傲慢,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
郁霖头也未回,甚至连脚步都未曾迟疑半分。
仿佛根本没听到这声呼唤,淡漠的身影径直远去。
留给他的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气和一个决绝的背影。
而这一切。
都被悄悄将房门拉开一条缝隙,正偷偷观察情况犹豫着要不要出来喝水的宋曦
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里。
她脸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眼睛里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水汽和慌乱。
此刻却彻底被震惊所覆盖。
小嘴无意识地微微张开,足以塞进一颗鸡蛋。
震惊这两个字已经像弹幕一样疯狂充斥了她整个脑子
不是?
what?
那伤口!
都那样了还能这么潇洒!
之前快要死了的样子……
感情你全是装的?!
装得那么像!
骗得她刚才愧疚心疼又手忙脚乱!! !
一股难以言喻的无语感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她看着傅煋那矫健慵懒、带着坏笑追上郁霖的背影。
再看看地上那被随意丢弃的、刺眼的染血绷带。
只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也下不去。
她猛地缩回脑袋,再次“砰”地一声关上门,这次的声音里带上了十足的懊恼和愤愤。
“傅煋!我去你妈的鹌鹑蛋!”她压低声音,对着空气咬牙切齿地挥了挥拳头。
把自己摔在床上,发大疯。
“啊啊啊!”
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精彩纷呈。
到了深夜凌晨3点多。
宋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拿起一边的大娃娃。
猛地用力抽了娃娃一巴掌。
“他有病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