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总说,他那个素未谋面的弟弟过得很苦。
为了给他弟买房,他逼我卖掉唯一的祖宅,我不肯,他就爬上三米高的机器威胁我。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陈家!你不卖,我就是死,也要让你愧疚一辈子!”
我叹了口气,拨通了他主治医生的电话:
“刘医生,他又犯病了,这次幻想的弟弟要结婚,麻烦你们带上束缚衣来工地一趟。”
1.
电话那头,刘医生早已习惯。
他沉稳地问了地址,说他们马上就到。
我挂了电话,抬头看着站在搅拌机顶上的陈浩。
工地上尘土飞扬,机器轰鸣声戛然而止,所有工友都停下手中活计,目光齐刷刷地看向陈浩身上。
陈浩穿着一身不合身的西装,是他为了今天跟我谈判特意换上的,现在被风吹得衣角乱飞。
他摇摇晃晃,像一只被风撕扯的破布娃娃,随时可能坠落,却又偏执得吓人。
“林纾!你听见没有!我弟等着用钱!”
他声嘶力竭,唾沫星子往下飞。
“他要结婚!他要买房!我们是亲兄弟,我能不管他吗!”
我平静地看着他:“陈浩,你没有弟弟。”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情绪的另一个开关。
他开始在机器顶上踱步,双手挥舞,控诉我的冷血无情。
“你就是个拜金女!看不起我们陈家!是不是还想勾搭你那个有钱的野爹!”
“我告诉你林纾,今天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我没再说话。
跟一个病人争论他的幻想,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没过多久,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停在了工地门口。
刘医生带着两个护工,手里拿着约束设备,快步走了过来。
陈浩看到他们,情绪更加激动。
“你们干什么!我没病!是她有病!”
他指着我:“这个毒妇!她要害死我弟!她要我们陈家断子绝孙!”
护工经验丰富,一人上去分散他的注意力,另一人绕后,寻找到合适的时机。
场面一度很混乱。
我默默退到一边,看着他们把陈浩从机器上弄下来,然后用束缚衣捆好。
他还在挣扎,嘴里不停地咒骂。
“林纾你不得好死!我弟不会放过你的!”
我没理他,走到刘医生身边。
“这次麻烦你们了。”
刘医生扶了扶眼镜:“陈太太,别客气。但他这个情况,越来越不稳定,你们家属……”
他话没说完,一道尖利的女声就插了进来。
“你这个丧门星!又把我儿子怎么了!”
我婆婆张岚冲过来,一把就要推我。
我侧身躲开,她扑了个空,差点摔倒。
“妈,陈浩犯病了,我请医生来接他住院。”
“犯病?犯什么病!”她站稳了,叉着腰:“我看就是你把他逼的!我儿子好好的,就因为你不肯卖房,硬生生被你气出病来!”
她嗓门极大,工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聚了过来。
她很满意这种效果,声音更大了。
“我们家陈浩就是心善,心疼他那个在外地吃苦的弟弟,想帮他一把。你倒好,守着你那个破祖宅,见死不救!”
“你还有没有良心!那也是陈浩的家!”
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很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