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级群最后一条消息不是祝福,而是来自未知号码的天气预报:
“今日晴转多云,夜间有血雨,幸存条件:不要被淋湿。”
林朔盯着屏幕冷笑:“又来了。”
他按下发送键,将上辈子救过他命却最终害死所有人的规则提前公之于群——
却没想到,另一行完全相同的消息几乎同时出现在屏幕上。
发送者,是他上辈子记忆里早已死去的挚友陈默。
高考结束的铃声如同解放的号角,撕裂了高三教学楼持续一整年的压抑寂静。
欢呼声海啸般从各个考场涌出,试卷如雪片般从窗口飘落,伴随着“解放了!”“我们自由了!”的呐喊,整栋楼仿佛都在震动。
林朔平静地收拾着文具,指尖划过透明笔袋时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瞬。旁边的王胖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声音激动得变调:“朔哥!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今晚不醉不归,宿舍已经屯了一箱啤酒!”
林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目光却越过喧嚣的人群,投向窗外。夕阳巨大而猩红,将云层染成一片触目惊心的紫红色,像一块缓缓渗血的瘀伤。天气闷热得反常,一丝风也没有,黏腻的空气紧贴着皮肤,预示着一场暴雨的来临。
一种熟悉的、冰冷的恐惧感顺着脊椎爬升。这场景,和他记忆深处那个噩梦的开端,一模一样。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上辈子,他就是在这个晚上,和另外四十一名留在宿舍庆祝的同学,一同被困在了那场永无止境的天气规则怪谈里。挣扎,死亡,循环。直到最后一次,他在血月下发现了那条唯一的生路,却因一秒迟疑,被最好的朋友陈默推入了深渊——只为换取对方自己的生存。
再睁眼,他回到了规则降临前的十分钟。带着所有血腥恐怖的记忆,和唯一的目标:不惜一切代价,活下去。
宿舍楼里早已沸腾。走廊上全是尖叫疯跑、互相泼水庆祝的学生,空气里弥漫着啤酒、泡面和青春荷尔蒙混杂的气息。林朔沉默地跟在王胖身后,穿过喧闹的人群,每一步都沉重得像踩在记忆的尸骸上。
307宿舍,他噩梦开始的地方。
门一推开,浓重的烟味和热气扑面而来。七八个男生挤在狭小的空间里,李健正拿着麦克风鬼哭狼嚎地唱着一首流行情歌,王胖囤的那箱啤酒已经被干掉大半,空罐子散落一地。
“朔哥!就等你了!”有人递过来一罐冰啤酒。
林朔接过,却没有打开。他的视线锐利地扫过宿舍每一个角落——窗户紧闭但未锁死,通风口积着灰,桌面上摆满了零食和扑克牌。以及,每个人手机上那不断闪烁的班级群消息。
一切都和记忆中对上了。
“怎么了朔哥?考傻了?绷紧一年了,该松快了!”王胖用力拍着他的背。
林朔扯了扯嘴角,目光落在靠窗下铺那个安静的身影上。陈默。他上辈子最好的朋友,也是最后时刻将他推入绝境的背叛者。此刻的陈默正低头看着手机,侧脸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有几分苍白和疏离。
离规则发布还有三分钟。
林朔借口上厕所,走出了307。走廊尽头是公共洗漱区,墙壁上挂着一面老旧的镜子。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八岁的脸,眼神却苍老得如同历经了几个世纪。他拧开水龙头,用冰冷的水用力搓了把脸,试图压下心脏几乎要撞出胸腔的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