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她总有办法,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再顺便给我泼上一盆脏水。
过了一会儿,书房的门开了。
林晚眼角挂着泪,走了出来。
沈聿跟在她身后,脸色阴沉。
“悦悦,我跟沈先生说好了,让他别为难你。”林晚走到我面前,“但是你也得听话,别再惹他生气了,知道吗?”
沈聿没有反驳,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林晚,”他突然开口,“我哥的追悼会,你来准备。”
林晚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沈先生,我一定会办好的。”
“嗯。”沈聿看向我,“至于你,林悦。”
我的心提了起来。
“你就负责在追悼会上,跪在我哥的灵前,磕头谢罪。”他一字一句地说,“磕到所有宾客都满意为止。”
沈昭的追悼会被安排在三天后。
“悦悦,这件黑色的裙子你穿着去追悼会吧。”林晚拿着一条裙子递给我,“这是我特意为你选的,料子很舒服,跪久了膝盖也不会太疼。”
她笑得温柔体贴,话语却恶毒得像淬了毒的匕首。
“谢谢姐姐。”我接过裙子。
“不用客气,我们是姐妹嘛。”她亲昵地挽住我的胳膊,“对了,爸爸妈妈让我转告你,让你在追悼会上好好表现,别再给林家丢人了。”
“我知道了。”
“那就好。”她满意地拍了拍我的手,“悦悦,你别怪我们,也别怪沈聿。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追悼会当天,北城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
沈家在北城的地位举足轻重,沈昭的死,是一件大事。
我穿着林晚为我准备的黑色长裙,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灵堂庄严肃穆,正中央摆放着沈昭的黑白遗像。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儒雅的样子,嘴角含笑,悲悯地看着前来悼念他的每一个人。
沈聿站在遗像旁,一身黑色西装,神情冷峻。
林晚则以未亡人的姿态,站在他的另一侧,接受着宾客的慰问,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轮到我的时候,整个灵堂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带着好奇、鄙夷和幸灾乐祸。
我走到灵前,没有看任何人,直直地跪了下去。
然后,我俯下身,将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地板上。
“咚。”
一声闷响,在寂静的灵堂里格外清晰。
“林家罪女林悦,为沈昭先生谢罪。”我的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听见。
“咚。”
“一谢沈先生,错爱林晚。”
林晚的身体僵了一下。
“咚。”
“二谢沈先生,错信林家。”
林家人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咚。”
“三谢沈先生……”
我一下又一下地磕着,额头很快就红肿起来,渗出了血丝。
血顺着我的脸颊滑落,滴在地板上,开出一朵小小的、妖异的花。
我没有停。
我好像感觉不到疼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磕。
一直磕下去。
我抬起头,透过模糊的血色,看向沈昭的遗像。
他依旧在笑。
笑得那么伪善,那么令人作呕。
“三谢沈先生,英年早逝,大快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