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死寂。

彻底的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超乎想象、违背一切常理的恐怖处刑方式震慑得无法动弹。浓烈的、类似臭氧和腐肉混合的怪异气味从阳台飘散进来,刺激着每个人的鼻腔。

李哲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行压下呕吐的欲望。他猛地看向手机,屏幕上的规则文字仿佛带着冰冷的重量和血腥味。

这不是恶作剧。

这是规则。

必须以生命为代价去遵守的、绝对的真实。

血色的黄昏在极致的静默中缓缓褪去,但并未迎来应有的黑夜。天空转而呈现出一种沉闷的、均匀的铅灰色,如同一个巨大的、毫无缝隙的金属盖子,严丝合缝地扣在整个世界上空,不透一丝星光月光。空气变得粘稠而沉重,弥漫着一股类似铁锈和尘土混合的压抑气息。

宿舍楼里落针可闻。之前的狂欢、喧嚣、对未来的畅想,全部被那滩黑色的、仍在微微蠕动并最终渗入地缝的液体彻底吞噬。每个人都僵在自己的位置上,脸上交织着惊恐、茫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目光时不时地瞟向阳台那堆空荡荡的衣物,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

“怎……怎么办?”半晌,王睿,宿舍里成绩最好也最胆小的一个,带着哭腔小声问道,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李哲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阳台门边,小心翼翼地避开那摊液体残留的痕迹,迅速关上门并反锁。然后他拉过一把椅子抵在门后,尽管他知道这对于那种超自然的力量毫无意义。

“都别出声!”李哲压低声音,目光扫过另外两位室友——同样脸色惨白的张浩和孙宇,“规则只说‘禁止欢呼与庆祝’,但没说明‘声音’的限度。尽量保持安静,不要发出任何可能被判定为‘庆祝’的声响。”

他的话仿佛给几近崩溃的众人注入了一丝微弱的主心骨。大家机械地点头,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一丝一毫的动静触犯那无形的禁忌。

时间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寂静中缓慢爬行。

突然,隔壁宿舍传来一声无法抑制的、极度恐惧下的抽泣。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

瞬间,所有人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铅灰色的天空再次无声地汇聚起一小团墨色。几秒后,一滴同样的黑色液滴穿透屋顶,精准地落向声音的来源。

抽泣声戛然而止。

短暂的死寂后,是隔壁宿舍其他人压抑到极致的、破碎的呜咽和混乱的脚步声,但又迅速被强行捂住,只剩下绝望的、从指缝间漏出的微弱气音。

一种无形的、冰冷的恐惧如同潮水般蔓延开来,渗透进每一个角落,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李哲拿出手机,发现虽然没有任何信号,但那个诡异的班级群界面依然能够打开。《天气规则怪谈》的文档自动刷新了。

【规则二:铅灰色天空期间,请保持绝对安静。善意是奢侈的毒药,切勿试图安慰他人。生存的唯一方式是专注于自身。】

【规则三:注意收听每日19:00的天气预报广播,它将告知次日天气及对应行为准则。广播是唯一的信息来源,但请注意甄别‘杂音’。】

【规则四:每日天气将随机变化,并对应不同规则。已知天气类型:铅灰色(静默)、酸雨(躲避)、雷暴(绝缘)、浓雾(勿信)、冰雹(坚固)、血日(隐匿)。天气持续时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