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护着叶凝的姿态，看着他眼中的仇恨，笑了。
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也好，也好。
「皇嫂，愿意跟我走吗？」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到我面前，手的主人穿着亲王规制的蟒袍，声音温润，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是九王爷，萧玦。
那个前世斗败了所有兄弟，却唯独输给了萧恒，最终被幽禁的九王爷。
他正半蹲在我面前，黑沉的眸子里映着我狼狈的倒影，眼底是毫不掩饰的疼惜。
我看向大殿中央。
那个曾与我许下「共享江山」的男人，此刻正为了另一个女人，对抗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将我视作仇敌。
多么讽刺。
我收回目光，将手轻轻搭在萧玦的掌心。
「好。」我的回答让整个大殿的空气都凝固了。
萧恒猛地转过头，眼神像要将我生吞活剥。
「沈无阙，你敢！」
我扶着萧玦的手站起来，冷冷地看着他。
「太子殿下既不愿娶我，我又何必强求？」
我转向龙椅上的皇帝，盈盈一拜。
「陛下，太子殿下既然跟叶姑娘两情相悦，臣女不敢夺人所爱，恳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的脸色铁青，他看着执拗的太子，又看看我身旁的九王爷，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反了！都反了！」
他一拍龙椅，怒喝道：「太子萧恒，罔顾圣意，禁足东宫三月，闭门思过！」
「沈无阙，」他看向我，语气稍缓，「朕知你受了委屈，此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
不必了。
前世的交代，就是我沈家满门忠烈，最后却背负污名，被抄家流放。
这一世，我不要交代，我只要我沈家安然无恙。
「皇嫂，我们走。」萧玦低声说，拉着我的手便要往外走。
「站住！」萧恒怒吼着冲过来，想将我从萧玦身边拉开。
萧玦反手一挡，将我护在身后，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皇兄，你不要的人，我捡走了，有何不可？」
「你！」萧恒气得俊脸通红，「沈无阙是我的太子妃！」
「哦？」萧玦挑眉，「方才抗旨拒婚的人，不是皇兄你吗？」
他一句话噎得萧恒哑口无言。
叶凝怯生生地拉了拉萧恒的衣袖，「殿下，算了，是凝儿不好，不该让殿下为难。」
她这副以退为进的姿态，瞬间点燃了萧恒的保护欲。
他怜惜地看着叶凝，再转向我时，眼神又恢复了冰冷的恨意。
「沈无阙，你最好别后悔。」
后悔？
我最后悔的，就是前世瞎了眼，爱上你这么个东西。
我懒得再与他多言，跟着萧玦，在满朝文武复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出了金銮殿。
殿外的阳光刺得我眼睛发酸。
我以为我会哭，可我没有。
心死之后，是流不出眼泪的。
萧玦的马车就停在宫门外，玄黑色的车身，低调却透着一股迫人的气势，如同他的人。
他亲自扶我上了马车，放下车帘，隔绝了身后所有的目光。
马车缓缓启动，我靠在软垫上，疲惫地闭上眼。
「想哭就哭出来。」萧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我睁开眼，对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子。
「没什么好哭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