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我讲到简易纺织机的改进,试图画出一个齿轮结构时,她的手轻轻按在了我的手背上。
我抬头看她。
她眼中带着笑,却摇了摇头:“夫君,这些皆乃利国利民之神器,当徐徐图之,不可一蹴而就。”
她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诱惑,眼波流转间,看向了那铺着鸾被的婚床。
“今夜……”
“乃是洞房花烛夜。”
“国事,明日再议,可好?”
我的侃侃而然戛然而止。
目光从她那流转的眼波,滑到殷红的唇,再落到那一片狼藉中依旧醒目的大红婚床上。
喉咙,不由自主地,又有点发干。
建设很重要。
但有些关乎“幸福”的重大项目,确实……也该立刻提上日程了。
“夫人所言……极是。”
红烛噼啪,映着她眼中流转的波光,那里面仿佛藏着另一个宇宙,深邃得让我险些一头栽进去。
“夫人所言……极是。”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点发干,手心里还沾着刚才画图时蹭上的墨迹,被她微凉的手指轻轻反握住。那点凉意像一道细微的电流,窜过我的手臂,直抵心尖,把刚才那些宏伟蓝图、高产作物、齿轮轴承全都“滋啦”一下烫没了影。
建设固然重要,但人道主义关怀……不是,夫妻和谐更是稳固统治的基石,对吧?
我正琢磨着是该主动一点,还是再矜持一下符合这身皮囊的原主人设,虽然那玩意儿早就被我扔到九霄云外了——
“轰隆——!!!”
一声比刚才那金甲神将破门时更夸张的巨响,猛地从王宫东南方向炸开!地面都跟着剧烈一晃,桌上的杯盏叮当作响,我刚画了一半的曲辕犁图纸飘落在地。
紧接着,是一道嚣张到极点的咆哮,穿透层层宫墙,震得人耳膜生疼:
“师父!师父!俺老孙来也!哪个不开眼的敢强留俺师父成亲?!吃俺老孙一棒!”
这嗓门……这口气……
我头皮一炸,艹!孙悟空!
几乎是同时,另一个方向传来“嘭”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砸塌了宫墙,伴随着一道粗犷惊慌的喊声:
“大师兄!不好啦!师父真被妖精抓去做压寨夫君啦!俺老猪看着像是个女王妖精!宫墙忒厚,俺差点没撞进来!”
得,猪八戒也来了。
还没完。
“二师兄,莫要慌张,大师兄已然前去搭救师父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平稳响起,但紧接着就是一阵稀里哗啦的碎裂声,似乎是什么东西被巨大的力量扫倒,“……呃,抱歉,施主,贫僧不是故意的。只是这兵器……有时不太听使唤。”
沙和尚!您老人家也跟着拆房子来了?!
我这三个便宜徒弟,取经路上打妖怪没见这么齐心合力,拆我家——不是,拆女儿国王宫倒是默契十足!
我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陛下。
只见她脸上那抹刚刚升起的、属于新嫁娘的薄红瞬间褪得干干净净,眼底的柔光刹那间冻结,覆上一层冰冷的寒霜。眉梢眼角那点残余的慵懒和疲惫被凌厉的杀气取代,整个人的气息再次变得危险而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