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大强站在门外,一动不动。手里的蛋糕盒似乎重逾千斤,勒得他指骨生疼。那十年,像一场无声的黑白默片,在他眼前飞速倒带、碎裂。他省吃俭用,加班到深夜,被她埋怨没情趣、窝囊、比不上谁谁谁的老公……所有画面,最终都凝固在眼前这一幕,凝固在苏晴为另一个男人戴上的、他“攒十年工资也买不起一道划痕”的戒指上。
心脏的位置,先是尖锐的一刺,随即,是一种空荡荡的麻木,风吹过,只剩一片死寂的凉。
他没有动怒,没有推门进去质问。
只是平静地,松开了提着蛋糕的手。
精致的纸盒“啪”地一声,摔在大理石地面上,漂亮的蝴蝶结摔散,奶油和巧克力酱狼狈地溅开,沾污了锃亮的地板。
里面的笑声戛然而止。
“谁?!”赵思明警惕的声音。
闻大强没有理会。他低头,看着自己左手无名指上那枚细细的、毫不起眼的银色素圈婚戒。十年了,它已经深深嵌进肉里,留下了一道清晰的白色戒痕。
他伸出右手,很慢,但极其坚定地,将那枚素圈旋了下来。
戒痕暴露在空气里,一圈白,像某种屈辱的烙印。
他捏着那枚还带着他体温的戒指,目光扫过门口旁边立着的、擦拭得一尘不染的黄铜垃圾桶。
手一松。
戒指落入垃圾桶内壁,发出极其轻微的一声“叮”。
清脆,又决绝。
做完这一切,他转身,再没看那扇虚掩的房门一眼,沿着来的路,一步一步,走向电梯口。脚步声在空旷华丽的走廊里,被厚地毯吸得干干净净,仿佛他从未来过。
身后,套房的门被猛地拉开。
“闻大强?你怎么……”苏晴的声音尖利响起,带着错愕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或许还有被他看到不堪的恼怒。
他的脚步没有半分停顿。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他走进去,转身,按下一楼。金属门缓缓合拢,最后映入他眼底的,是苏晴追到门口、写满惊怒交加的脸,以及她手指上那枚在走廊灯光下疯狂闪烁、讽刺至极的天价钻戒。
酒店外,夜风凛冽。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无声地滑到他面前,穿着笔挺制服、戴白手套的司机迅速下车,躬身为他拉开车门。
“先生,典礼即将开始。”
闻大强弯腰上车。真皮座椅柔软地包裹住他。车内空气清新,温度适宜。
他脱下那件寒酸的西装外套,扔在一旁。车内早已备好另一套衣物——来自某个意大利顶级手工定制品牌,用料和剪裁都透着无声的奢华。
他换上。
柔软的白色衬衫贴合着他锻炼得宜的躯体,袖口露出一小截,上面扣着蓝宝石袖扣,低调却价值连城。深黑色的西装外套,每一个线条都恰到好处。
汽车平稳启动,汇入都市璀璨的车流。
他靠在后座,闭目养神。窗外流光溢彩的霓虹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看不出丝毫情绪。
半小时后,劳斯莱斯驶入一个戒备极其森严的私人庄园。
庄园内,名流云集,衣香鬓影。巨大的水晶灯将一切照耀得如同白昼。空气中浮动着香槟与雪茄的醇厚气息。
当闻大强出现在典礼主会场入口时,原本喧闹的会场有了瞬间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