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抬起眼，看着她。
“姑姑，说完了吗？”
林建红一愣，显然没料到我会是这个反应。
“说完了就喝口水吧，说了这么多，口渴了吧？”我端起桌上的水杯，递给她。
她的脸瞬间涨红了。
“你这孩子！什么态度！我是你长辈，是来教育你的！”
“教育我？”我笑了，“姑姑，我捐不捐肾，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
“你！”林建红气得站了起来，指着我，“你这是不孝！为了点钱，连亲弟弟的命都不要了！我们老林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冷血无情的白眼狼！”
她声音尖利，每个字都像是淬了毒的钉子。
客厅里的林建国和王莲，非但没有阻止，反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这才是他们请林建红来的目的。
让我被千夫所指，让我背上不孝不义的骂名，逼我就范。
可惜，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拿捏的林希了。
“姑姑，你这么心疼我弟弟，不然，你去跟他做个配型？”
“说不定你也能配上呢？到时候你捐一个给他，我们全家都感谢你。”
林建红的脸色一变，像是吞了只苍蝇。
“我……我年纪大了，身体不好，经不起折腾。”她支支吾吾地说。
“哦，原来你也怕死啊。”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还以为你真的那么伟大呢。”
“你！”
“姑姑，别你你了。”我站起身，走到她面前，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客厅里所有人都听清楚。
“想让我捐肾，可以。但我的条件不变。只要你们答应，我随时可以上手术台。”
“我的遗嘱，谁也别想动。”
5.
林建红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最后只能灰溜溜地走了。
家里再次恢复了死寂。
但我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果然，没过几天，王莲又想出了新招。
她开始在小区里，在亲戚朋友面前，哭诉我的“不孝”。
版本有很多。
有说我嫌贫爱富，傍上了大款，就不认穷亲戚了。
有说我心肠歹毒，嫉妒弟弟从小受宠，就想借机报复，看着他去死。
还有更离谱的，说我被外面的野男人骗了，要把家产都给别人，所以才不管家人的死活。
一时间，我成了十里八乡闻名的“恶女”。
走在小区里，总有人对我指指点点。
“你看，就是她，连亲弟弟都不救。”
“真是白养了，读了那么多书，一点良心都没有。”
我妈王莲，则成了那个被不孝女伤透了心的可怜母亲。她每天以泪洗面，憔悴不堪，赢得了所有人的同情。
甚至连我公司的领导，都找我谈话了。
“林希啊，我知道这是你的家事，公司不该干涉。”
“但是，最近外面风言风语太多，对你的影响也不好。你看，是不是……再跟你家里人好好沟通一下？”
我看着领导为难的样子，心里一片平静。
这就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利用舆论的压力，把我彻底压垮。
那天晚上，我回到家，王莲正坐在客厅里，对着电话那头的某个亲戚哭诉。
“……是啊，我就是命苦，养了这么个白眼狼……她现在是翅膀硬了，连我这个当妈的都不认了……”
